行至中盤,子方已然佔據絕對優勢。黑棋將白棋堵得水洩不通。甚至偶爾還能吃掉幾顆白字。“荀學究,原來也不過只是紙上談兵罷了啊。”佔據上風的子方仍是不忘給對方施以心理壓力。
奈何對方絲毫不為所動,面不改色,仍是步步為營。可在子方看來卻是在強作鎮定,甚至還有一兩手無理手,即便是門外漢也下不出來。
子方漸漸冷靜下來,這種臭棋以他的棋力是不大可能下的出來的。於是也便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棋路佈局,可任子方摳破腦袋也想不出白棋有何翻盤的可能。
“看來是走投無路又怕輸棋後的尷尬,故作鎮定。不出十手,必能屠其大龍。”子方漸漸放鬆了心態。
直到白棋最後一手將自己的活路完全堵死。
子方才有些詫異的看著那位自己本應尊稱父親的男人。“難道是在讓棋?顧不了這麼多了,贏下這局讓他尷尬尷尬也好,免得他整天擺出一幅故作高深的樣子。”接著便落下最後一顆黑子。連提十餘顆白子。待得將丟掉了氣的白字提幹淨了過後,子方驟然發現,本來一片死局的白棋,突然活了。
“沒錯,死棋須得以死解。”對面的荀卿笑道。
緊接著不出十手,子方捻起兩粒黑子投於棋盤之上。回想著剛剛那一手怔怔出神。
“從第一手我便在佈局這一步,你只在意眼前的几子之爭,每提我一字便志得意滿一分。待得局勢一片大好以為可屠大龍之時,眼中早已沒有了大局。我嘴上說的你不信,那便讓棋來替我告訴你這一道理。”荀卿說道。
“顧師來了,你且覆盤一二。我去看看顧師何事如此匆忙。”
私塾的某處偏房內,荀卿笑著問道。
“顧師何顧如此慌張。”
“荀師,玲瓏小鎮的來歷你是心知肚明的吧。”顧師直言不諱道。
荀卿帶著些許錯愕看著顧師,靜等下文。
“萬年前人族最後一位帝者以無上神通將此地靈氣封正。導致小鎮至今靈氣全無,妖邪靈異之屬皆不得入此地”顧師接著說道。
“今日我在穆家發現了靈異存在,說明此地的靈氣封正大陣出了紕漏,此陣或許撐不了多久了。”
“荀師看來是早已知曉此事了”看著荀卿毫無波瀾的樣子,顧師說道。
“那便說些荀師不知道的吧,荀師可知我的真實名諱?”顧師的眼神中射出精悍的目光,攝人心魄的盯著荀卿。
荀卿仍是不為所動,眼神淡然的望著西方的那輪斜陽。嘴裡唸唸有詞道:“日薄西山,餘光橫照”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這幅什麼都瞭然於胸的樣子很是令人討厭。”顧西子有些無奈道。
“早年我得罪了些仇家,才拖家帶口苟且於此地。如今此地靈氣復甦,怕是日後便躲不得了,若我孑然一身,定於那等竊天地之賊寇拼個你死我活,可惜……”顧西子繼而擔憂道。
“顧兄,放寬心,以顧兄的神通,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其他的事情我都早有謀劃,獨獨一事想請教荀兄得到意見。待得小鎮陣法洞開之時,我怕是會不得安寧,屆時我的一身道統怕是無人為繼。我想在小鎮內尋一傳人,不知荀兄可有合適的人選。”顧西子嘆了口氣。
“顧兄怕是心中早有人選了吧。”荀卿笑道。
“你兒子還不錯,可惜了就是性子古板了些。不然繼承我的道統綽綽有餘。”顧西子調笑道。
荀卿也有些無奈,“子方這孩子確實是天縱之才,可惜就是對我這個父親有些誤解。不過也無傷大雅,父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怨。”
“那位跑堂的少年如何?”顧西子突然問道。
荀卿有些錯愕的看著顧西子,卻並未搭話。
至此,顧西子心中大定。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