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青的主戰人士,湊到一起自然是相見恨晚。
兩人暢談了許久,夜色也漸漸來臨,於是辛棄疾建議去喝點,虞允文自無不可。
辛棄疾又說起范家舉辦的中秋詩會,身為文人的虞允文自然是頗為感興趣,只是不願意見閒雜人等,便提出兩人悄悄前去,莫要驚動其餘人。
辛棄疾理解虞允文的想法,自然答應了。
於是兩人輕車便服來到了望江樓,悄悄登樓,找了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上了酒菜,一邊關注著詩會的進展。
此時的望江樓也已經十分的熱鬧了。
詩會也早就開始了。
雖然辛棄疾沒有出現,但趙仲炎在場依然是重磅的人物,讓諸多年輕人都想要努力表現。
說起趙仲炎,實際上不是尋常人,他的趙與國姓的趙是同一個趙,他的祖上與現如今皇帝趙眘是同一個祖宗,都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子孫。
甚至從輩分來說,他比趙眘的輩分要高上兩輩,也就是說,連趙構見了他都得叫一聲叔。
有如此身份的皇族坐鎮,有志於官場的年輕人們自然要努力表現了。
所以,當趙仲炎提出以中秋為題各寫詩詞之後,年輕人們便紛紛提筆,之後便紛紛提交了。
雖說江陰身在前線之側,但江陰畢竟就在江南,江南文化薈萃,水平是十分高的,這些年輕人寫的詩詞令得趙仲炎都頗加讚歎。
範中奎見此盛況,也是頗為高興,雖然今晚辛棄疾沒有來,但有此盛況,也算得上一段佳話了,今晚的錢沒有白花。
原本如此發展下去,這詩會也算得是江陰軍的一大盛事,但影響力也並不會超出江陰軍之外,但卻不料有橫生的枝節,令得此次詩會的光芒閃耀千古。
辛棄疾沒有來到現場,辛稹便只打算吃吃喝喝,順便感受一下文人們的盛會,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話說這望江樓的東西還蠻好吃的,辛稹將各樣菜式都嚐了一遍,連他自己所說的飽食屍體的江魚都吃了不少,一邊吃還要與呂中書講解一下菜式的訣竅。
呂中書回以白目:“這魚你還敢吃呢?”
辛稹哈哈一笑:“你不懂,萬物相互滋養,本也沒有什麼好機會的,人本身便是食物鏈的頂端,有什麼不能吃的,就看自己忌諱與否罷了……”
辛稹低著聲音大放厥詞,當然聽眾只有一個範中書,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忽而有人大聲道:“趙老先生,晚輩有話說。”
此人的話很大聲,頓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趙仲炎眉頭一皺,覺得此人有些冒失,抬頭一看,說話的人卻好似那江陰兩大家族之一的呂家子弟,似乎叫什麼呂汝禮,還是呂家家主呂孟昆的長子?
范家與呂家不太對付,但那是暗地裡的,明地裡還是頗為融洽的,不然呂家子弟也不可能過來參加范家的詩會。
範中奎呵呵笑道:“汝禮賢侄,卻不知道有什麼高見?”
被一眾青年學子圍在中心的呂汝禮拱手道:“范家主,今日我們眾多學子過來,首先自然是因為趙老先生的緣故,但也想見識一下辛通判的大才的。”
範中奎眉頭微微一皺道:“汝禮賢侄,辛通判因為公務在身,因而今夜沒有辦法到來,辛通判也讓他的公子過來與大家做了解釋,你如果想要見識辛通判的大才,不如改日登門拜訪?”
呂汝禮笑道:“都說詩書傳家的家族,連婢女都知書達理,辛稹公子是辛通判的愛子,想必早就得了辛通判的真傳,不如讓辛稹公子現場賦詩詞一首,這樣大家雖然見識不到辛通判的高才,但也可以從辛公子的詩詞之中略窺一二?”
範中奎眉頭皺得更緊了,道:“汝禮賢侄,辛稹公子的年歲你想必也聽到了,他今年才七歲,尚且只是一個蒙童而已,哪裡會什麼詩詞,你這是強人所難了。”
呂汝禮旁邊有年輕人笑道:“卻也未必,古有駱賓王七歲賦詠鵝詩流傳千古,也有白居易五歲賦詩,本朝更有諸多的少年天才,年歲不是藉口。
今日趙老先生想要收的弟子,竟然連一首詩詞都做不出來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哪裡有資格當趙老先生的弟子啊?”
範中奎心中大恨,這呂家就是見不得范家好,想來范家想要招婿辛棄疾的事情估計已經被呂家知曉了,看到辛稹要被趙老先生收為弟子,便要來破壞了。
範中奎臉色不善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少年天才長大了也未必就厲害,也有很多大器晚成的,辛稹公子現在不會詩詞,以後學了便會了,而且,趙老先生想要的是傳承春秋的弟子,與詩詞無關。”
那年輕人笑道:“那倒也是,不過,就怕辛稹公子是下一個仲永啊。”
王安石寫的傷仲永,誰又不知道。
範中奎正要反駁,辛稹卻是站了起來,笑道:“小子的確是沒有學過詩詞,不過倒是不太打緊,畢竟大家其實想見識的是家父的詩詞,不是麼?
巧了,家父忙於公務,但對於范家的詩會是十分上心的,更不敢傷了大家的心,託人給我送了一首詞,以與大家共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