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暖色的陽光忽然從東方的邊緣照射向大地,就像是黑暗的蛋殼裡,忽然被人從外面敲出來了一條縫隙一樣。
沈約秋坐在雪地裡,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墓碑,眼眶早已經紅腫得不成樣子。
黎明的前一刻,明月他永遠的沉睡在了黑暗之中。
「沒事兒的。」
祁景行站在她的身後,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安慰,「明月他從小便沒有感受到過這個世界的美麗和溫柔,也許對他來說,離開這個世界也是個解脫。」
「可能吧。」
沈約秋抬頭看著遠處的那一抹明亮,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好久都沒有看到這麼好看的朝陽了,看到這種光芒,就算是呆在雪地之中,也覺得渾身都暖融融的。」
「可是明月他呆在冷冰冰的地下,再也看不到陽光了。」
「可是你代他看到了陽光。」
祁景行緩緩道:「他這一生沒有什麼牽掛的人,唯一讓他牽掛的就是你們一家人,只要你們過得好了,他便是躺在冰冷的地下,也會開心的。」
「你說得對。」
沈約秋擦了擦眼角的淚,語氣變得堅定,「我得好好活著,不然,我對不起他。」
「嗯。」
祁景行摸著她的腦袋,將她抱在了懷中,二人在雪中依偎了許久。
「我得趕回去了。」
祁景行忽然輕聲說道:「這一次回京城,我是偷偷回來的,若是被朝廷發現我擅離職守,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他看著沈約秋,大拇指的指肚輕輕的摸索著她通紅的臉頰,柔聲道:「等我好嗎?等我回來,我會徹底解決所有的問題,我不會讓明月白死的。」
沈約秋怔了下,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反而替他將額前的碎髮撩了下,又替他將頭上和肩膀上的風雪擦去了一些,這才笑著說道:「好,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我送你回去。」
看著她露出這般的笑容,祁景行心中說不出的酸楚和心疼。
這種堅強,他寧願他心愛的女人永遠都沒有。
「不用了。」沈約秋回頭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墓碑,道;「這條路,我得記牢了,所以就自己回去吧,你早些回去,免得出什麼問題。」
「好。」
兩人站在雪地裡相顧無言,又等了好一會兒,沈約秋主動後退了一步,笑著說道:「你趕緊走吧,別磨嘰了,比我一個女人還要磨嘰。」
「走吧!」
「那我走了。」
「嗯。」
「在我回來之前,要照顧好自己。」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來,記住,安全最重要,我就在家等著你。」
「好。」
雪地裡,那一襲灰色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天邊,那是朝陽的方向。
沈約秋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看向小墓碑,墓碑上刻著「沈於衷、莫氏之子,沈約秋之弟,沈明月。」
「明月,姐姐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她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