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酉年臘月二十四。
還是當初見徐紅兵那間房。
牆上的白底黑色大字,房間中央那把鐵椅子磨得鋥亮。
譁愣愣、譁愣愣……
鐵鏈聲遠遠傳來。
“不是重刑犯才上大傢伙嗎?周邦彥判了幾年?”塗自強皺著眉毛問。
“額,五年~~”王家福嚥了口吐沫,“估計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我回頭查查!”
他媽的馬屁拍馬腳上了!這姓周的不就是塗自強他們整進來的嗎?
林衛東也沒透啥話呀?姓塗的不是來看周邦彥慘相的?
這下壞了!這一陣子沒少伺候周邦彥,臉上可千萬別帶傷!
王家福心裡面嘀咕著。
譁愣愣,嘎嘣……
周邦彥帶著死刑犯的傢伙事兒被鎖在鐵椅子上。
幾個月不見,周邦彥本來烏黑濃密的頭髮已經稀疏全白,大大的眼袋下面是重重的法令紋,原本飽滿的面頰上也爬上了幾縷細紋。
臉灰嗆嗆的,雙眼無神,一對眼珠子完全沒有活人的光澤,有的只是絕望和恐懼……
周邦彥鬆鬆垮垮的堆在鐵椅子上,鼻青臉腫的臉上新傷套舊傷,直勾勾的看著塗自強發呆。
“這又是咋回事?”塗自強看著周邦彥臉上的烏青,皺著眉頭問。
“這個……”王家福支支吾吾目光躲閃。
“這個不怪王監,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這幾個月,王監一直挺照顧我的。”周邦彥神色一動,努力擠出一絲笑意。
“摔的?”塗自強冷笑著,“天天摔唄?還天天摔到臉?你這是監獄還是角鬥場?嗯?”
“這個怪我,怪我~”王家福擦擦額頭的冷汗,“是我工作不到位,疏忽了。回頭我就給老周安排個單間,再安排兩個服務號。”
“不用,王監,不用,”周邦彥雙眼煥發神采,連連擺手帶著鎖鏈譁愣愣的響,“人多了熱鬧,真的。”
“王監啊,你看,老周是我的朋友。本來呢我也沒權力對你的工作指手畫腳,不過有些話我還得厚顏無恥的說。不知道我呢有沒有這個面子……”塗自強深深的看了周邦彥一眼,身子微側乜著王家福。
“塗主任,您這話說的,您這是對我的愛護、愛護……”王家福腰彎得更低了,“您看我表現,看我表現!”
“唔,謝謝呀……”塗自強露齒一笑,轉回了身子。
“不用,不用。”王家福點頭哈腰的陪笑,“那塗主任你們聊著?我外面兒等著?”
“唔……”塗自強應了一聲。
“塗主任?”王家福站在門邊畏畏縮縮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