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輕竹冠、相貌堂堂的中年出列行禮,“臣在。不知陛下要垂詢何事?”
他的頜下有一縷美須,眼睛一隻黑如夜空、一隻藍如大海。
楚帝渾濁的眸子透過袞冕前晃動的玉旒,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十日前,愛卿上奏,說夜觀天象,發現有妖星入世,或會禍亂人間。朕命你卜算這妖星的下落、特徵,你說天機混淆,需要一些時間。”
頓了頓,楚帝加重了語氣,“十日已過,愛卿可有什麼收穫?”
監令不慌不忙,“陛下,臣帶著司天監的少監、監丞、還有春夏秋冬四位官正,夜以繼日,嘔心瀝血地推算、占卜。為了窺探天機,少監嘔血三升,秋官正雙眼溢血,夏官正幾乎墮魔,終於略有所得。”
楚帝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促狹、有些嘲諷,似乎是對司天監監令那種誇張的表述有些不滿。
但楚帝並沒有在朝堂上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招招手:“呈上來。”
司天監監令呈上去的,不是奏章,而是兩張畫紙。
一張紙上,用水彩畫著一枚樣式簡單的戒指,戒指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藍色寶石。
看到這張紙,楚帝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瞳孔猛縮。
盯著這張紙看了半晌,楚帝將其揭開。
另一張紙上,只畫著一張臉,臉上沒有畫口、鼻等,只有一雙眼睛:一隻藍,一隻黑。
“什麼妖星?不過是小賊而已,”楚帝點點頭,語氣淡然,將畫紙交給領班太監,“讓刑部發海捕文書。”
他又看著司天監監令,“愛卿應該也順便卜算出了此賊所處方位吧?”
司天監監令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臣無能,未能鎖定此賊的具體位置。不過可以大致確定的是,此賊目前身處西南,必在柳州、梧州、梅州這三州之地。”
“令司天監的夏官令帶領三百司辰軍,對這三州進行重點搜捕,務必將此賊拿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司天監監令應聲退下。
“陛下!”有大臣不滿地出列,“既是小小蟊賊,何必出動司辰軍?司辰軍要拱衛整個近畿地區的安全,不可擅動啊。”
有老臣顫巍巍地出列附議:“是啊陛下,三百司辰軍,接近傾巢而出了。若是他們離京期間,京城附近有妖魔作亂,該如何是好?”
楚帝渾濁的眸子裡,閃過精光。“哪怕是一點火星,若是疏忽大意,也可能燒掉整個糧倉。一頭惡狼,或許無法吃掉我整個羊群,但是卻能驚得羊群四散,毀我牧場。”
眾臣工無話可說,只能齊聲頌道:“吾皇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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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樓吃完飯,洛南又要了一壺茶,慢慢地坐著聽了半天,蒐集了不少有用或沒用的情報。
他最想打探的,關於這個世界超凡力量的資訊,卻沒太大收穫,只聽到了一些真假難辨的訊息。
對此洛南也有心理準備。
在一個通訊和交通並不發達、較為閉塞的社會,超凡力量一定不是普通人能真正接觸得到的,普通人最多也就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
至少洛南現在知道:大楚抵禦妖魔的中堅力量,有三股:司天監,各大門派,民間幫會。
其中,司天監會佈置“陣法”,並且掌握著一支叫做“司辰軍”的武裝力量。
而各大門派和大幫會對抗妖魔的底氣,在於“武者”。
可想而知,所謂“司辰軍”也好,“武者”也好,應該就是大楚的超凡者吧?
洛南放下茶壺,叫來小二結了賬,準備去找個本地幫會打聽訊息,甚至加入一個幫會試試。
正下樓的時候,他的身體晃了晃,短短的一瞬間,眼前閃過許多支離破碎的畫面。
那些畫面並非全然不能辨認,其中有一小部分,能看得比較清晰。
比如,有官府的人挨家挨戶拿著一張紙挨家挨戶的敲門,紙上畫著一枚戒指,款式與“希望之戒”一模一樣。
比如,有幾名穿著制式盔甲的人正在追殺他,雙方都在高速奔跑。而一些匆匆閃過的背景,似乎正是這川北城的的草木,商鋪,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