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抗稅?齊王完全可以對江南蠲免一年賦稅,然後一口氣清理掉所有不合作的江南士紳。
“他之前蠲免那麼痛快,恐怕就是在試探大明能不能承受失去江南三省賦稅。”馮銓倍覺頭疼,尤其是對於朱由檢的年齡。
當年齊楚浙宣昆五黨可都是打著熬死朱由檢的念頭才堅持下來的,眼下二十年過去,五黨走馬觀花的換了一任又一任魁首,結果朱由檢卻愈發強大了。
這下朱由檢要對他們下面的鄉紳動手,一旦鄉紳倒下,那他們這群守舊黨官員就成了無根之萍,只能飄零。
馮銓有些牙疼,但看著他們這群人,周延儒和溫體仁卻著實忍不住了。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如今的守舊派已經淪落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眼下的局勢那麼清晰明瞭,不管是換方從哲、孫如遊、朱國祚、沉潅等人,還是換上以前的各黨魁首,可以說只要是個聰明人就知道怎麼做。
結果呢?眼下這群人卻連這麼簡單的局勢都看不懂。
“徙陵海外未曾不好,最少少了齊王這個制衡鄉紳的人,況且海外的藩王也肯定會依仗出海的鄉紳豪強來加強在地方上的統治。”周延儒實在看不下去這群蠢貨了,不由開口道:“朝廷兵強馬壯,齊王又民心在握,正面對抗不但不利,更是不行,不能做之舉。”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告知各地鄉紳豪強,將手中的宅院、田地迅速拋售,要麼主動遷移海外,要麼主動遷移朝廷需要百姓的移民大省。”
“安西、北庭、單于、漠東、東海、南州、舊港、麓川……”
“這些都是朝廷需要加強統治的地方,只要遷移去了這些地方,便是齊王也不會過多糾纏。”周延儒的想法很明顯,就是在齊王要動手前變賣所有資產,遷移齊王不會動手的一些省份。
如果鄉紳們都這麼做,那朱由檢肯定不會對他們動手。
“這種訊息放出去,恐怕會讓天下士紳方寸大亂。”山東出身的房可壯猶豫著開口,但周延儒見狀卻連話都懶得繼續說下去,起身便作揖道:“我話已至此,具體該如何做,想必諸位已經清楚了。”
“藩地、海外、還是陵邑,想來下面的鄉紳們比你們更知道選擇。”周延儒言盡於此,拔腿便離開了房府。
見狀的溫體仁也立馬起身,對著馮銓作揖之後他便也跟著離開了房府。
許許多多有了決斷的人也紛紛離開了房府,只剩下一些不捨得家產,或者扛不住鄉紳壓力的官員留了下來。
這一切切,在第二天被齊王府安插其中的人透露給朱由檢。
“倒是還真有幾個聰明人……”朱由檢拿到訊息時,他正坐在存心殿裡和袁禧嬪用膳。
在得知有人居然提出提前一步變賣家產,遷移到偏遠省份的時候,他立馬就猜到了是周延儒、溫體仁、馮銓三人之中的一人。
結果不出他預料,周延儒比起溫體仁和馮銓,果然更加衝動,不夠老謀深算。
“殿下,那個在議事中提及步槍之人,要不要……”陸文昭弓著身在朱由檢背後小心翼翼的提醒,朱由檢聞言也是輕描澹寫道:“看他選擇,若是他要負隅頑抗,便按照《大明律》來吧。”朱由檢不是傻子,眼下這種關鍵時期,他根本不可能出齊王府。
他要做的就是從今年開始常住府中,並且著手解決士紳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士紳的事情並不困難,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士紳拿捏錢袋子而不敢大聲出氣的人了。
即便江南三省士紳拒絕繳納田賦糧,大明依舊還能有五千萬兩的歲入。
大不了就是鐵路、基建全部停工一年,只支出官員、軍隊俸祿,然後雷霆一擊的辦了士紳就足夠。
想到這裡,朱由檢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朱由檢露出和善笑意對袁禧嬪、周素潔等人安慰,隨後轉身離去。
王承恩和陸文昭等人見狀,紛紛跟了上去,而相比較齊王府的雲澹風輕,此刻的東宮卻讓人充斥著不安。
當齊王府不再提供庇護,東宮的一項項新政很快就推行不下去了。
“這些都是被駁回的奏疏?”
“是的殿下……”春和宮內,看著六十餘份被退回的奏疏,十八歲已經成熟不少的朱慈燃略微皺眉。
站在他身旁的堵胤錫見狀也不由上前開啟了幾份奏疏,不過當他看到被駁回的理由後,他立馬轉身作揖道:“殿下,他們並不是有理據的駁回,而只是發洩罷了。”
“發洩?他們憑什麼發洩?”朱慈燃不再如當年一樣平靜,而是有些暴躁道:“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靠著百姓養活,現在這一條條新政都是對百姓有利的政策,他們憑什麼駁回,憑什麼在孤的面前發洩?!”朱慈燃拿起一份奏疏,狠狠摔在了春和宮的金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