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由檢這麼說,王承恩便帶著四名宮女走進殿內,而朱由檢也起身平舉雙手,任由宮女們為他著甲。
看著甲胃的一個個部位被鎖死綁好,朱由檢也感嘆著說道:
“這甲胃差不多四年沒穿了,許久不穿,倒是感覺輕了許多。”
“殿下長高了不少,這甲胃奴婢讓人特意增了甲片,重量比之前要重,應該是殿下力氣又大了的緣故。”王承恩一邊為朱由檢著甲,一邊笑著解釋。
沒有棉甲和鎖子甲,僅僅身上這件罩甲,朱由檢沒有感覺到多少安全感,或許是因為擊發槍研製成功的緣故。
摸著身上的那魚鱗甲片,朱由檢有些不捨:
“我當年便是穿著它橫掃山東河南的白蓮教叛軍,穿著它打的建虜,穿著它打的兩次掃北之戰。”
“也不知道日後還能穿它幾次……”
“只要殿下想穿,隨時都可以啊……”王承恩聽不懂朱由檢話裡的意思,而朱由檢笑了笑沒有解釋。
後裝擊發槍一旦裝備,登陸歷史舞臺,那不管是什麼甲胃都擋不住它,矛盾是相互依存的,如果任何甲胃能防禦火槍,那甲胃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當然,那是對於敵人來說,對於明軍來說,甲胃退出歷史舞臺是必然的,但不能一下子退出,而是要慢慢退出。
明軍需要面對的地形很複雜,面對複雜地形的軍隊,還是需要穿戴一定甲胃的。
第四版蒸汽機已經出現,明軍也可以大規模裝備輕型的胸甲了。
在面對巷戰的時候,儘管明軍火力強大,但穿胸甲和沒穿是兩個概念。
朱由檢從戚繼光的兵書裡學到的,首要就是保護士卒的生命安全。
一個胸甲對於大明來說、對於朱由檢來說,也就是內廷一頓飯的價格,但對於士兵來說,它是避免他們在這個時代短兵相接時候的第二條生命。
斷手斷腿沒事,只要人活下來,朝廷會給他們安排就業崗位,這點不用擔心。
可如果人死了,那朱由檢節省再多也沒有用。
上戰場計程車兵都是百姓的孩子,他們也有爹孃、也有妻女,與朱由檢本質沒有區別。
用農村孩子的性命來保證國家的強大,這本身就很不公平,如果他連一點最基本的仁愛之心都沒有,那便白白浪費了他前世的記憶和經驗。
“今年以來陣亡多少將士了?傷殘多少?”
朱由檢對王承恩詢問了起來,而王承恩聽到後,稍微愣了一下,之後便想了想,但還是想不出具體,只能大概說道:
“小西洋那邊應該是陣亡六千左右,傷殘三千左右,瀛洲那邊陣亡了兩千多,傷殘一千多。”
“還有舊港、南州、交趾等鎮壓遊擊叛軍的南軍都督府將士,大概是陣亡了四百來人,傷殘了五百來人吧……”
王承恩的話裡充滿了“應該、大概”這種模湖性的詞彙,顯然他也不是很關注這些。
或許在他們看來,死亡計程車兵只是一串數字,而他們關心的原因是因為朝廷需要為這個數字支付撫卹銀和撫卹田。
朱由檢根據王承恩的表情而聯想,事實也證明他想的沒錯……
“算下來,今歲正月以來,不過四個月的時間,國朝就陣亡了一萬人左右,傷殘了接近五千人。”
“戶部那邊應該在頭疼撫卹銀和撫卹田的事情吧,畢竟算起來得發接近二百萬兩撫卹銀,十五萬畝撫卹田,田畝折色價格,最少也得再掏二百萬兩……”
王承恩有些唏噓,似乎對於今年明軍的死傷數量上,個人感覺有點多了。
這種死傷數量放在天啟三年以前十分正常,但大明已經多年沒有出現,在一年之內死傷萬人的數目了。
“一萬五千人……”
朱由檢呢喃著,心裡嘆了一口氣,嘴上也不由說道:
“也不知道他們又是誰的孩子,誰的父親,誰的夫君……”
“戰死海外,最後只能火化回家,這點是孤和大明對不起他們……”
朱由檢的話讓王承恩手頭舉動頓了頓,不過好在甲胃也穿完了。
旁邊的宮女將頭盔遞給了朱由檢,朱由檢接過後夾在了腰間,右手搭著腰間的佩刀,英姿勃發。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