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閃過了遼餉在他所在的世界中,所出現的所有情報……
遼餉亦稱新餉,始徵於萬曆四十六年,主要用於遼東的軍事需要。
從四十六年定下定額,到四十八年萬曆皇帝駕崩為止,大明全國除貴州等少數地區外,平均每畝土地加徵銀九厘,計五百二十萬零六十二兩。
到今年,魏忠賢登臺後,朱由校又利用魏忠賢,以遼餉的名義,對行商和百姓徵收榷關、行鹽及其他雜項銀兩。
今年能收到六百多萬兩銀子,創下新高,就是因為崔呈秀等人在江南搞事的緣故。
往年遼餉加徵的鹽課頂多七八萬兩,但今年一下子漲了十倍,而平日裡幾十萬兩的雜項,也被崔呈秀提高到了一百七十多萬。
這是好事嗎?實際上並不是……
崔呈秀可能會因為需要打倒一些不順從他的鹽商和官員去加收雜項和鹽課,但不可能一下子湊出那麼多。
如果能湊出那麼多,必然也是向百姓和中小地主、中小鹽商,中小商賈下手了。
下手的方式很簡單,不過就是說朝廷加稅罷了。
大明百姓具體有多少,朱由檢也不清楚,但即便按照一億五千萬人來算,平均每個百姓也要出四十二文錢。
佔據了三分之一資源的那一成人,將應該徵收的三分之一稅收,轉嫁到了其他三分之二的人身上,最後就導致剩下三分之二的人,每人需要交六十三文。
這三分之二的人,即便算他一億人,但按照五人一戶的最小來算,也不過就是兩千萬戶罷了。
兩千萬戶,也就是作為頂樑柱的兩千萬男丁來分擔這六百多萬兩遼餉,實則每個人需要分擔三百餘文。
以朱由檢瞭解的情況來看,大明除了人口稠密的南直隸、山東、浙江、江西等四省的數百縣城能達到一日二十文的工錢外,其他省份除了府治所和省治所外,工錢不過也就是十文到十五文不等罷了。
也就是說、這一分擔,基本就讓這兩千多萬頂樑柱白乾一個月了。
如果再加上田賦、那又白乾兩個月,再加上徭役的一個月……
好!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為交稅奔波。
這種繁重的賦稅,也是為什麼當土地兼併後,手裡只有幾畝地的小農民活不下去的原因。
說實在的、朱由檢缺錢,大明也缺錢,但是朱由檢知道,什麼錢可以拿,什麼錢不可以拿。
遼餉的六百萬兩是很多,但是這種時候,再徵收這種稅,只要當地遭遇一點災情,無異於就是逼民造反。
“不治已病治未病啊……”
正在渡步的朱由檢駐足,長嘆一口氣後,便轉身向著書房走去。
在朝廷缺銀子的情況下,他必須出手將遼餉給取消了。
儘管他知道,哪怕廢除了遼餉,也會有不少貪官汙吏繼續用這個稅名來愚騙百姓,以此來貪腐、轉嫁士紳田賦,但那樣的情況畢竟是少數。
他不可能為了極少數情況,去放棄減輕上億百姓負擔的問題。
想清楚一切後,朱由檢回到了書房,隨後便拿起筆,準備書寫。
旁邊的錦衣衛見狀,當即研墨,隨後朱由檢便開始書寫。
他首先是向自家皇兄說明了大明眼下的局勢,已經裁撤天下衛所田後,御馬監的田畝數量,並且計算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明能有多少錢糧可以調動。
他努力把大明的局面寫的很好,避開了他知道將會爆發的小冰河期。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把局勢寫的很好,那自家哥哥是不會願意放棄遼餉的。
稅這玩意,一旦有人建立起來了,便不會有統治者想去廢除。
因此,朱由檢特意描述了大明底層百姓的日子,隨後提了一句“若是再徵收遼餉,則奢安之亂為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