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聞風而動,打聽訊息的打聽訊息,走關係的走關係,特別是各地巡撫,大家都預感新任兵部尚書不會從兩位侍郎裡頭選,而是要從別的地方空降過去,都覺得自己可能有機會。
皇帝那樣不留情面地大罵老兵部尚書,未必只是針對他一個人,而是對現在的整個兵部都很不滿意,老尚書也是替所有下屬們頂鍋了。
這麼一想,兩位侍郎大人非但沒有一絲不能被提拔的鬱悶,反而生出一絲沒有跟著老尚書一塊被罷官免職告老回家的慶幸來。
莊貴妃的老爹,江西布政使莊老大人的心思又活躍起來。
他老人依舊想著要回京任職呢。
江西人是出了名地會念書,江西進士也是出了名得多。莊大人想著,雖然自己跟軍政不沾邊,但好好運作一番,未必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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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太原晉王府,宋清月得了李昭拍來的電報,說是父皇提起了自家小五,皇帝很有可能想要給小五派官,讓他幫著做事,還說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往貴州送了信,讓小五好好準備考試,爭取明年秋季回京城來,參加數學競賽,靠秋闈的話,就要再等到天啟八年了,離現在還有兩年。李昭覺得自家老爹肯定等不及。
宋清月看了信,心裡替宋辰飛高興,不過他的富貴得靠他自己掙,要是考試考不過的話,就算是宋清月也沒辦法。
總不能為了小五幹洩題的事情。
而現在宋清月最關心的還是“禁止保小”律條的落實問題。
李昭看到宋清月的回信,無奈搖搖頭,這就準備找老爹聊聊去。
皇帝還以為李昭是為了組建中央情報局的事兒來的呢,結果他卻說起生孩子的事情來,甚至帶了一套連環畫來,說明女子生育時,是如何“保小”的。
“昭兒這是何意?!”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皇帝,看了那一套血腥的連環畫也直皺眉頭。
殺韃子和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可不是一回事。
李昭苦笑道:“是月兒,說這保小,保得太過血腥殘忍,有違天道,懇請父皇酌情將不得保小,寫進大周律條裡頭去。就是說,全大周的產婆不得幫著婆家‘保小’,遇到孕婦難產,必須保大,若女子因生產時,夫家選擇保小而送命,可到官府告發產婆和親家,罪同謀殺,最高可判斬首。”
皇帝聽了高高揚起一側眉毛,一會想起宋清月那丫頭這是仗著又懷了孩子開始作妖了,一會又是想起李昭孃親生孩子時候的事來,若是那時候有產婆膽敢要拿著剪刀,要將昭兒孃的肚子活活剖開,他必然將其碎屍萬段……
這麼一想,忽然又覺得非常理解宋清月那丫頭為何這般要求。
孕婦容易心緒不寧胡思亂想,也實屬正常。
“那就改吧,把給事中叫來,明兒就讓內閣商量一下量刑的問題,爭取這個月就添上這麼一條。”皇帝答應得倒是很爽快。
其實,就皇帝現在的威望,以及對朝堂的掌控程度來講,只要他願意開口,修改律條不是件什麼難事。
困難在於執行層面。
民不舉,官不糾。
只要這女子的孃家不願為女兒出頭,官府就管不著。
再者,孕婦也有可能是自願保小的。如若孃家來告時,夫家說是孕婦自願保小,產婆不得從,到那時候,官府又該如何審判?
量刑上也應該有所考量,如果夫家因此事被罰,懲罰物件是何人?
那個用孃親的性命換來的孩子又當何去何從?日後又如何自處?
閣臣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本該討論軍國大事的地方,因為婦女生孩子的問題而爭論不休。
其實大家都覺得,此事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得好。
不管還好,要管的話,非你得出鬧出一堆亂子來,再說了,世家大族、甚至大院裡頭,誰家裡沒點類似的腌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