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的確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這種事她上哪裡知道去?
不,也不是,她早就知道宋大人私下跟肅王勾勾搭搭的事了,只是她沒往這方面想過。要是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想到的。不過,這依舊跟李昭的“養魚式婚姻”沒什麼關係。
好在宋清月還算是個能屈能伸的,當即拉住李昭的胳膊,低下頭,柔聲細氣地道:“是我錯了,殿下您別生氣了。我……我……我替父親還有我全家人都謝謝殿下。”
說著,她抬起水光氤氳的眸子,彷佛下一刻又要開始落淚。
李昭簡直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認錯倒是認得快,弄得他這一腔怒火是無處可去,只得扭頭,不看她了。
宋清月見他肅著臉不理會自己,知道他是被氣狠了。
她畢竟是新嫁來的媳婦,真把頂頭上司惹毛了,自己往後在王府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這一刻,宋清月心裡是真的害怕的。
她拉住李昭的衣袖,輕輕搖晃,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殿下,我知道錯了,您別不理我,對不起,我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別這樣板著臉了,我……我害怕!”
宋清月慢慢把身子貼過去,李昭雖然依舊扭著頭不願意看她,可他到底沒推開自己,便稍稍心安地靠在他身上。
經過一段青石板鋪就的老街道,路面坑坑窪窪的,馬車也跟著搖晃起來。
宋清月被晃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李昭下意識地一把撈住她的腰,將她帶回懷裡來。
她抬起頭,有些驚訝地望向他,恰對上他沉沉的眸子。
誠然,他與她的結合從本質上講就是徹頭徹尾的政治聯姻。
從父王知道了宋清月那諸多本事的一刻起,宋清月就必須是肅王府的人。
實際上就算他一點也不喜歡宋清月,他也還是要娶她的,不過就不一定是正妃了。
但他心悅她也是真的。
他娶她回來,是打算好好寵著她的,可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著要離開,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昭用手捧住她的臉,細細打量她的神情,他從她的眸子裡看到了敬,看到了怕,興許現在還有那麼一丁點感激,卻獨獨沒有對自己男人的戀慕。
心尖被紮了一下,不是劇烈的痛,卻綿長地蔓延全身,如墜冰窟。
再次低頭深深吻住她發顫的小嘴,感受到她身體微微的顫慄,他將她抱住,在她耳邊溫柔地呢喃:“娘子,乖一點,待在本世子身邊,為夫會對你好的。”
既像是情話,又像是威脅。
宋清月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似的,下車的時候,竟然腿軟得站不住。
這日,世子殿下又將世子妃從馬車上直接抱回了五芳齋。
當夜,晴了好久的天忽然下起暴雨,閃電一下下地照亮夜空,雷聲滾滾,宋清月前世是不怕打雷的。
可不知道是磁場問題還是什麼,自從穿越到這裡,每次打雷,宋清月就覺得自己的魂要離了軀殼似的,感覺一道雷就能把自己劈得神魂俱散,灰飛煙滅。所以這一世她特別害怕打雷。
今夜的雲似乎格外低,雷聲跟炸彈似的在空氣中爆開,宋清月把悶在被子裡渾身發顫,一邊默默祈禱老天別來收了自己,一邊忍不住地默默垂淚。
李昭也被爆裂的雷聲驚醒了,發現身邊的小女人居然悶在被子裡哭。
這膽大包天差點逃了婚的小女人居然怕打雷!李昭好笑地將她摟進懷中,捂住她的耳朵,不住吻她的發頂:“不怕不怕,有夫君在,不怕。”
宋清月想是發現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李昭的腰,他結實的身體,似乎能給她安全感。
李昭愛極了當下被這小女人依賴、需要的感覺,沒什麼能比保護自己的女人更能叫一個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心潮澎湃的事了,他摟著她臂膀更加用力,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似乎心也能就此緊緊貼合。
等到雨停雷聲止的時候,天色微亮,懷中的人兒已經呼吸平順地睡著了,李昭替她擦掉眼角未乾的淚痕,在晨曦的微光中盯著她的精緻的五官看了許久。
漆黑的眸底彷彿燃燒了熊熊烈火。
他是那麼喜歡她,從他遇刺受傷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這張漂亮的臉蛋。
兒時那個板著一張臭臉的糯米糰子,一瞬間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一眼就叫人喜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