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終於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呆呆地喝下了一口濃湯。
眼看巫祝喝了一口濃湯,其它族人這才跟著動作。
而磨骨已沒有耐心,嗅著一旁烤得焦黃的竹鼠香氣,祂索性自己取了一隻,大大咧咧的坐在篝火旁大快朵頤。
所有的一切對祂來說都沒有意義,就像家門口的一窩螞蟻,在磨骨眼裡,這些傢伙都一樣,即使不一樣,那又如何?
哪一個人能記得自己見過的每一隻螞蟻,哪個人會在意對螞蟻禮儀。
「吃慢一點。」左瑤瑤操心得像個老婆子,立時上去為磨骨擦嘴。
在左瑤瑤的照顧下,很快磨骨就吃完了一整隻竹鼠,一旁的巫族和左家的護衛卻只敢端著濃湯看著。
終於,磨骨吃飽喝足,轉身走向火堆。
「磨骨!」左瑤瑤又是一驚。
一旁的奚老這次及時拉住了左瑤瑤,對她搖搖頭,「主上,那是緋地之神該做的。」
赤紅的火焰中,幼小的孩子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就這樣不緊不慢的走過燒得通紅的炭火。
左瑤瑤捂住嘴,不讓自己的恐懼驚擾磨骨,直到那孩子頭也不回地走過火堆,她才急急追了過去。
而她的身後爆出一陣癲狂一般地歡呼,巫族們一改之前的沉默惶恐,他們怪叫著手舞足蹈,目光狂熱而熾烈,那少年更是一下跳了起來。
並非形容,而是他真的跳了起來,古拙詭異的舞蹈,伴著搖曳跳躍的火光,無數怪叫的巫族,那場景之弔詭,讓守在一旁左家的護衛都脊背發寒。
這樣近乎癲狂的歡慶,這樣近乎恐怖的信仰,因為純粹,所以越發震撼。
溶洞中,左瑤瑤低頭細細檢查磨骨的雙腳,「你真的沒有受傷?」
「沒有吧。」磨骨眯著眼,祂吃飽了,現在有些犯困。
「以後不許這樣了,太危險了。」左瑤瑤拍了拍磨骨的腳心,「你走進火堆的時候差點嚇死我,看你每走一步我都忍不住心疼,你以後不許這樣了,不然你再走一次我得少半條命。」
「我走一次,你就能收服一群聽話的奴隸,不好嗎?」磨骨無所謂。
「不好!」左瑤瑤認真地看著磨骨,「我需要的不是你的信徒,而是緋地的臣民。」
「那隨你。」磨骨打了個哈欠,「我困了,我太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話還未說完,磨骨就閉上了眼。
如同融化了一般,磨骨趴在緋地的土地上閉上了眼睛,緋地的土地如同活物,湧動著很快將磨骨包裹,隆起一個小小的土包。
「我入睡後,會留給你一個分身,它沒有任何能力,你遇見危險就殺了它,我就會醒來。」
土堆上一顆嫩芽迅速成長,彈指之間便開花結果,然後徹底腐敗凋零。
左瑤瑤心裡又是憋屈又是擔心,憋屈的是,磨骨從頭到尾都沒有好好地和自
己交代一句,擔心的是磨骨在沉睡中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臭小孩,要睡就睡,就不能換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麼?」左瑤瑤眉頭緊鎖,上前戳了戳那個分身。
「磨骨?」
小孩不吭聲,眨眨眼撲進左瑤瑤懷裡。
「你不會說話?」
小孩啊了一聲。
「那你就叫蘑菇吧。」左瑤瑤抱起那孩子,以鼻尖蹭了蹭蘑菇的臉頰。
土腥混著草木的氣息,蘑菇身上的味道說不上多好聞,但是左瑤瑤卻忍不住的為之心軟。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就讓磨骨安心的修養,沒有人可以打擾磨骨。」左瑤瑤微微眯了眯眼。
對左瑤瑤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貧窮,不是沒有錢,而是不被愛,不被需要,不被認可。
若不是磨骨,或許她會留在聖都,做一個行屍走肉一般的怪異貴女。
可是,那只是如果。
就像現在,左瑤瑤想的也是獨善其身,可是如今磨骨沉睡,那麼左瑤瑤就要考慮,如何在這段時間保護好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