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提出這個所謂“雙贏”的建議之後,唐牧之看著他沒有給出答覆,而是詢問了高宏一個問題。
“高族長,現在《真空無相咒》上下兩部已經集齊,請問您可以持咒做到呂勝那個地步麼?”
高宏聞言眉頭一皺,心道這個唐牧之搞什麼名堂?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呂勝沒有修習過大羅洞觀,但他依然可以從空境當中走出並且成為持咒之人,您和高釋前輩都是禪定之宗師,想必也可以做到呂勝那個地步——只是這秘咒威力太大,只要念出來就能讓人變成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若是咒語再失,恐怕還將引起圈內一陣的腥風血雨,為了防止呂勝之輩再對密咒動心思,我建議將此咒交給哪都通保管,呂勝膽子再大也不敢潛入公司盜竊,這樣既為公司做了貢獻,又打消了呂勝對高家的覬覦,也是一舉兩得之技啊。”
高宏聽明白唐牧之言語當中意味,勉強笑了笑,附會地說了一句:“十八般武藝當中屬長鞭最難練習,功夫不成火候還會傷到自己,呂家練的是如意勁,並不擅長械鬥,呂勝能一個人將那真炁所化的長鞭練得爐火純青,可見此人的天賦毅力都遠超常人——可惜他已經走上邪道!牧之,你講的對,呂勝不會甘於只得到半部大羅洞觀……看他那隱匿氣息和消化別人肉身為自己療傷的手段,應該也是絕技之一!不過我高家雖然元氣大傷,但現在有了血的教訓,保住《真空無相咒》的能力還是有的。如何對付呂勝我已有了打算,他的目的很可能是集齊八奇技成為世間第一,但遲早也會反受其害,他只是在自取滅亡罷了。”
這裡高宏並沒有說呂勝已經入魔,而是說他走上邪道,實際上這兩者確實也是有區別的。看武俠時候常常能聽到一個詞叫做“走火入魔”,實際上這是兩個毫無關係的詞語,走火是丹道的術語,東漢魏伯陽寫下《周易參同契》之前,道家多是練習的外丹之術,所以他以燒煉外丹者使用的爐鼎象徵人身,以爐鼎中變化的藥物象徵人體內的真炁變化。表示藥物的符號有坎、離、水、火、鉛、汞、兔、烏、金蛤蟆等。走火指的是採藥結丹之時意念不專注;而入魔則是禪定之時無法解脫魔境,是很多佛門弟子修習禪功時候都要走的一步,但能被師傅放出來跑江湖的都早已度過這一關,也算不得多大的障礙。
就是原著當中肖自在那個情況,都是早已破除魔境,他和呂勝“病症”類似,最起碼他們是分得清現實世界和魔境的。
都是生來如此,肖自在清楚自己無法剋制,但還是在尋找解脫剋制的方法——之前有句話怎麼形容他來著?對了,肖自在不是殺人的菩薩而是吃齋的修羅。雖然這個吃齋修羅也常常開葷,但和呂勝是不一樣的;呂勝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天性使然乾脆就以殺證道,不再掩飾,不再壓制,有計劃地去做,絲毫不管後果。
所以肖自在尚還有成佛得到救贖安穩圓寂的可能——他天性善良還有解空大師割肉喂鷹式的度化,但呂勝的下場卻只有一個——天人共誅之!如今想要解決他的不僅僅是呂家和高家,還有像憫眾老天師這樣的衛道高人……就是因為六庫仙賊的緣故這些人都沒法殺掉他,哪都通和上面也會一起出手。
唐牧之點點頭,高宏修習過大羅洞觀,能看出六庫仙賊的門道也不奇怪,兩人的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唐牧之不會接受高宏的建議,高宏也不會白白將《真空無相咒》交給公司。
高宏身後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處理,能整理好形象和唐牧之交談已經是牙縫裡擠出的時間,既然唐牧之無意答應,他也只好另尋方法,於是便起身離開了。
……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高宏派人告訴唐牧之王家的人已到,唐牧之還有事在身,他便請王家的丹青高手第一個先畫出玄澄的靈魂助他擺脫空境。唐牧之也想再見識一番王家的神塗,雖然是王家傳承多年的絕活,但外界所能見到的常常片面,丹青之術枝節眾多,這次機會也難得。
此次趕來繽城的王家子弟共三個,因為繪製丹青也是一件很耗時耗力的事情,中招《真空無相咒》的人不少,要是隻讓一個人來畫怕是時間來不及,禪定入空雖然不是入魔,但徘迴在空境當中會因為恐懼不自覺流淚,現在很多中招的正派弟子已經被安排打上營養液了,雖然異人的身體素質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但這麼做也算把高家的禮數盡到了,之後解決高艮事件的時候也好打打感情牌。
王家這次來的三人當中有一個唐牧之是認得的,就是陸瑾大壽那次和王順一起來的老者之一,他名叫王慶,是王順的三爺爺。
王慶是王家族長王藹的侄子,聽說丹青之術放在整個王家也是一人之下那列,助玄澄擺脫空境就要由他先上手。
王慶:“誒幼!唐門的英雄來了?高老家主剛剛還在這裡對你讚不絕口呢!”
王家來人了,舟車勞頓自然要先招待一番之後再辦事,唐牧之推掉了飯局的邀請,現在才看清王家三人的模樣。
其實就是三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頭子,有高有矮。他們正中的就是王慶,身材幹瘦而挺拔,穿一套淺色的中山裝,戴一副金框薄眼鏡,鶴髮童顏,精神矍鑠,身上還帶著一股澹澹的墨味,一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知識分子的氣質。
唐牧之抱拳一拜:“唐門唐牧之,見過幾位長輩,高族長,謬讚了。王慶老爺子,陸家的時候我還見過您呢。”
王慶微笑著點點頭:“王順那臭小子來的時候還跟我提醒過,他真是以為我老湖塗了!你當年在陸家大放異彩,和那如虎一戰豔驚四座,這老頭子我豈能輕易忘掉?呵呵。”
王慶三人對唐牧之也是十分好奇。根據高宏所說,呂勝能在被高宏帶人包圍的情況下游刃有餘,但卻被唐牧之數招打成殘廢,高宏畢竟沒必要去刻意碰一個晚輩的實力如何,畢竟這對高家也算不上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如果真像他所說,唐牧之的實力恐怕已經夠資格挑戰國內的絕頂地位,他才多大歲數?真能有這種恐怖的戰力麼?
三人當中,除王慶沒有過多提及這件事打問唐牧之,其他兩人都是在旁敲側問,唐牧之面不改色一一應對,言語的博弈他雖然不很擅長,但暗下交換一些資訊還是能做到的,起碼他現在能確定,高宏並沒有提及他現在為誰工作。
這次高家前來畢竟是為了正事,閒話侃完,高宏親自帶著幾人去了安置玄澄的獨立禪房,王慶就是上手畫魂之人。
到了禪房,唐牧之調整身位,側目觀察王家幾位的表情,只見王家三人看到玄澄的時候具是身形一怔,王慶面不改色,跟在他身後那兩位微不可察地對視了一眼,而後又後知後覺地跟緊王慶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