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興高采烈地撂下電話,正要出門時才反應過來。
“這個唐牧之啊……幾個月都沒聽過動響了,怎麼會偏偏這個時候來陸家?而且這事情他為什麼不自己給我打電話?”陸瑾猶豫了片刻,眉頭蹙起,還是開啟門出去了,門口有照料他起居的高家子弟,他冷冷道:“告訴你們族長,我臨時有點事,之後再找他算賬!”
那高姓弟子有些緊張,還是點頭應下,表示會轉述給族長。
“老陸走了?”高宏吃了一驚,從凳子上站起來,而後又皺著眉頭坐下。“你先下去……陸瑾恨透了無根生,也恨透高艮,他怎麼會這樣輕易離開?他一定會回來的。”
一旁的高廉默默道:“他走不走,關係不大。這些人還是念著四家的情誼,這次沒有大肆跳出來問責,但天下其他門派我們要怎麼交代?”
高宏聲音低沉:“少了一個,也好把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總歸是好的……千年來我們四家雖然明爭暗鬥,但關鍵時候還是要同氣連枝,王藹和呂慈都清楚,我們這邊控制不住了,九老開會的時候,他們也會向著我們。”
高廉細細數來:“九老裡面,老天師和解空和尚的態度不好說,其他三個是絕對要追責到底的。”
“可惜,如果牧由向著我們,這事情就好辦多了。”高宏眯了眯眼睛,“關石花……我現在就吩咐小輩們,從此之後見到出馬弟子必然步步相讓,和睦共處,希望她不要窮追勐打。”
“那就這麼辦……我只能應付官家那邊的人了,走不開。”
高宏皺眉道:“要不是這些人,哪都通也不會這麼早露面,要儘快配合他們找到那個失蹤的女子!如果到處都找不到,我也不可能開放祖地任由外人進去!”
高廉搖了搖頭:“按照圈子內的規定,如果熊飛燕是擅自闖入高家祖地死了也怪不得別人,但上面是不會管我們那一套的,到時候恐怕不開放不行。”
“祖地外林那麼大,我就不信他們短時間內能跑遍了,倒是前些日子闖進祖地的全性……到底是誰?居然有打傷老五的本事!”
“老五眼耳口鼻皆廢,雖然這麼多年境界又有精進,但若是有人偷襲,未必就擋得住。”高廉扁平眼鏡下反射出一絲陰翳的光芒,“這關頭我沒法用資源幫助家族了,不過明面上加入全性的名單我已經檢查過,除非當年的那些老傢伙出動,否則絕無可能做到這一步。”
……
唐牧之坐回黑管兒車裡的時候,黑管兒告訴他馮衛國那邊來信兒了,要他們倆經歷快速解決東北的事情。
“你丟失的那些證件太過重要,現在證是辦下來了,但最後要蓋的鋼章還得上面審批透過,在這之前你可是黑戶,動靜別鬧太大。”這是馮衛國原話。
“……”唐牧之皺了皺眉,上面的審批就是測試他了,跟從寬凳的性質一樣,而且步驟比從寬凳複雜多了,一套流程下來少說得半個月。不過這也正常,他在美國斷了兩個月的信兒,上面沒顧慮才不正常呢。
“真麻煩。”黑管兒有些抱怨道,這就是他現在心不在廳裡的原因,幹這種特殊工作的,往往在審查階段是沒有人權的,而且經常因為政策的變化調整他們的行為。黑管兒在廳裡乾的時間比唐牧之久兩年,當時洪災結束他就在衛生廳任職了,唐牧之則是當了一段時間兵才出來。也就是從一九九八年到現在,黑管兒總共經歷過三次這樣的大審,每一次的經歷都不怎麼愉快;唐牧之雖然加入衛生廳的時間比他短,但經歷的次數卻比他更多。
唐牧之安慰黑管兒兩句,黑管兒雖然是從小在部隊里長大的,但天性卻有一種倔勁,幹任務的時候也不總是循規蹈矩——倒不是他一定要出什麼亂子才罷休,只能說雖然工作時間不短,但仍處於適應和不適應之間的階段。
從獅城到高家一千四百公路,暫時也沒有方便些的公共交通工具,兩人只好加滿汽油開車過去。
衛生廳能量不小,當年來部隊接他的時候都是武裝直升機直飛,唐牧之出任務的時候也多次乘坐過軍用飛機,也學會了跳傘。但這次的事情不屬於國防範疇,充其量只是衛生廳內部的一個大事情罷了。
黑管兒熟知高家的位置,兩人輪換開了一天一夜的汽車,臨近高家的時候,玄澄已經在路上接應他們兩個。
沒透過電話,沒用檄青發過訊息,但玄澄就是知道唐牧之黑管兒兩人會在這裡。
高家在冰城郊區,同王家的高調和呂家的封閉不一樣,高家村的位置距離冰城市區有七十公里,不算遠也不算近。三月的天,位於東北平原東北地區的冰城平均高溫只有五度,最低氣溫甚至能到零下二十度!玄澄穿著厚厚的綠色大衣站在鄉路中央,像是一棵樹。
“哇!管兒,你也來啦!”
玄澄笑嘻嘻地跑到車身旁跟他們打招呼,躍躍欲試道:“報告組長,早上林主任已經到了,他說你既然不打算和圈內人碰面的話,就讓我和你一起暗自潛入高家探個究竟!咱一定要把小燕子給找回來哦。”
玄澄外表上來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身高體格都不算小,但是言行有些孩童的感覺,他叫熊飛燕小燕子不是調侃,而是他真的比熊飛燕年歲長!
其實玄澄就是玄陳——當年唐牧之和黑管兒抗洪時候遇到的蟒仙!
當時的玄陳肉身已死,唐牧之答應用觀音大士的方案藏下它的屍首,就是在農曆九月十九觀音菩薩出家的那天,將玄陳屍體放進青銅棺槨,再找尋八個純陰命的男子抬棺將其葬在花馬湖蓮花廟地下。
洪災結束後,唐牧之乘入伍前一片混亂的間隙,聯絡了牧由花大價錢找到了八個純陰命的男子,後又找了個勉強夠八人抬的現代青銅棺,八抬大轎把他葬在觀音廟下。
這其中有人見到青銅棺內的半截蟒屍,當即嚇得就要跑,唐牧之好說歹說不是煉什麼邪術才把人心安撫下來,又許八人重金相謝,一路上遇到不少怪相異聞,好不容易才把這件事辦完。
唐牧之當時那麼輕易答應玄陳,除了洪災逼近,當然還想要看看是否真的有什麼仙佛顯靈,故而藏下玄陳的頭幾天他沒離開……這一等,沒見到觀音菩薩,倒也算是長了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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