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所謂共情,一般來說就是能體會別人內心的情感思維,然後更加了解這個人;高深一點的技巧,能用微動作和話語將自己和旁人的相近的情感聯絡起來,慢慢將不一樣的東西反饋給對方。
這些技巧別說煉炁士,就是普通人經過學習和訓練也有深度掌握的可能。
當然煉炁士表現出的功能更加複雜一些,比如修行正統四禪八定功的,靜功到了四禪境界很容易就能掌握五神通——其中的他心通就能一定程度上洞悉人心,比普通人用共情效果好得多。
但唐牧之的共情,原理上也和這些類似,但他用出來效果可就厲害多了,其中最基礎的,就是讓兩人心境相同,唐牧之那種虛無亦無無的境界就這樣以一種洪水般的姿態衝擊被共情者的內心,連帶著那人也迅速變得清淨。饒是阮豐活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識這樣離譜的情況。
“你這麼總結倒也沒錯,就是共情方面麼,我拿不準,也不可能拿自己做實驗跟你搭班子過活;道德底線這就要看個人了,難道你要把葉可馨帶到雪山上餓她一通再讓我考驗?”
唐牧之鄭重起來,他站起身,道:“若是您真有心將六庫仙賊傳下來,那就是給可馨一個活的機會,就是步驟再繁雜又如何?只要您不嫌麻煩,我馬上安排她上雪山!”
“等等!唐牧之,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這件事你能這麼草率做決定嗎?她那個情況如果沒有透過考驗,又經歷這麼一折騰,還能活嗎?”丁嶋安將自己的顧慮講出來。
阮豐也適時插話,他惡意滿滿地道:“對呀,唐牧之,你是葉可馨什麼人啊?有心幫忙固然是好事,但這種行為真的正當嗎?要是你讓這位姑娘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內,認識到自己是個為了活下去能吞食同類的人……”
唐牧之伸手打斷兩人講話,他笑了笑:“這種事情我不敢保證結果,但我相信至少她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不會後悔的……相比於這個,阮豐前輩您是在猶豫一個心理狀態於常人相異的絕症病人參與這種考驗是否公平吧?”
“哼哼,不後悔麼……”阮豐搖搖頭,“真正到生死一線的時候,一般絕症病人和尋常人的心境都是相近的,這個不是問題。”
“一切看你怎麼安排吧,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有真正配得上六庫仙賊的人來繼承它——尤其是我的老鄉。”
阮豐頓了頓,說道:“對了,去雪山就大可不必了,我也不打算回去。”
唐牧之丁嶋安對視一眼,一時間也不知這是好是壞。
丁嶋安被唐牧之找藉口留下和阮豐呆在一塊兒,隨後就一個人回了四姑娘山下的闖坪溝。
唐牧之走後,阮豐一個人待在房子裡,他想起這次事情的始末。
之前在雪山上待著,雖說渾渾噩噩,半死不活吧,但好歹“吃人”那道最根本的防線還在苦苦支撐著沒破,現在好了,唐牧之這些人一來,也算把這個遲早要到來的境地提前擺在他面前。
本來這件事的發生會是阮豐最絕望的,但感受過唐牧之那種“靜”之後,他心中不上不下的,想了很多,只知道再逃避也無濟於事了。
就這麼走下去吧,是死是活,是繼續剋制還是自甘墮落……總要面對。
他總把活不活膩掛在嘴上,其實自己總是那個最活不膩的人。
……
另一邊,下山的馮寶寶和徐翔還留在邏些城。
此前被阮豐還有唐牧之一系列的事情帶來的資訊衝擊著,徐翔簡直沒有更多餘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現在馮寶寶被唐牧之唬住了,堅信只要等個十六七年,她迷霧重重的身世就會自己顯露出端倪。
徐翔還是很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但現在他卻是無比感激唐牧之,至少剩下的這段時間裡,馮寶寶還是他的阿無,他還是馮寶寶的狗娃子。馮寶寶不會再像這次一樣讓他為難了。
他還是可以依著馮寶寶活著,他一想到自己生命餘下的大部分時光還有阿無的陪伴,工作上的勞累,還有這次貿然行動帶給他身心的創傷總算稍加恢復一些。
徐翔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他煉炁是半道出家,雖然很小的時候就在馮寶寶的幫助下獲得了炁感,但身體素質和那些煉炁養身家們還是沒法比。
他加入哪都通的時候五十多,雖說老年人不易過度操勞,但歷史上這個年紀才走到事業上升期的男人比比皆是。他以為自己和那些人一樣,可以有精力做好自己工作的同時十分完美地照顧好馮寶寶。
臨時工方案是徐翔提出的,他是受益者,同時也深受其害。馮寶寶做些簡單的活兒他倒放心,一遇到危險任務他就只能自己上了,一個大區負責人和臨時工的活全在他身上擔著呢,他感到這兩年身體明顯不如從前。
不過該處理的事情還得處理,突然很不合時宜出現在干城章嘉峰的這一夥人,他們的目標究竟是誰?一個衣衫襤褸的印度裔女人倖存下來,她和堆巴那些人一起出現,但不是異人。在徐翔和馮寶寶的照顧下,這個女人活著來到了邏些,徐翔找來翻譯,順著女人提供的線索,總算將堆巴一夥人的來歷查了個大概……他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人和赤烈認識。
“你媽的,原來如此啊……”
查清楚一切的徐翔用盡全身力量想將雙魚玉佩捏碎,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本著寧錯殺不放過的原則,還有一點小心思,他拿出積蓄,將這件事情秘密委託給了唐門。
唐牧之的話徐翔雖然不怎麼相信,他唐牧之再厲害還能預知未來不成?但想想唐牧之尚未對他和馮寶寶展露過惡意,再加上此戰唐牧之表現出的強大實力,他已經知道唐牧之乃至整個唐門都得罪不得,至少把這件事情換個方式跟人家解釋清楚,算是展露出一點妥協和坦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