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裡空蕩蕩的,但絕不是他一個人,他們身份各異,但是互不打擾。唐牧之有一日沐浴著秋天溫和的日光睡眠,寂靜之時忽地聽到棋子撞擊在石盤上的聲音,他循聲尋覓,在一處偏僻的坑洞裡找到了兩人。
這兩人他倒是全都認識,許新句僂著身子背對著他盤坐在地上撫須,手指在棋盤上空猶豫著,一枚圓潤的黑色棋子不知該怎麼落下。
說是棋盤,不過是一個四方的石階上標好了天元和星位——棋盤另一邊的人就讓唐牧之倍感驚訝了。
那人居然是葉可馨!
葉家的二小姐,葉秋豔的妹妹。
“輸了……輸了……哈。”許新語氣無奈,最終還是沒將黑子落下。
“好不容易把子兒都鋪滿了……唉。”許新一臉惋惜地看著棋局,黑子的氣數已盡,白子明顯要多出來十數個。
《修羅武神》
說起來,圍棋落子之後周圍的四個空點也叫“氣”,黑子的空點被白子佔據,就是丟了一口氣,四口氣丟完也就被吃掉了。
“嗨——”
葉可馨一襲純白中衣,輕輕揮動柔弱的小手跟唐牧之打招呼,“感覺很久沒見了。”
唐牧之意外地問道:“你……怎麼能進入唐冢?”
即使是現在唐冢外邊的洞天,沒有楊烈的允許連門內弟子都沒法進來,更何況是唐門以外的人!
而且唐冢所在的後山遍佈九轉機關陣,一旦位置踏錯一步,就是無窮無盡的毒針飛鏢如潮水般襲來,根本避無可避,對外人來說就是絕地。
“去年我在我姐家裡……你忘了嗎?我說要來找你的。”葉可馨盯著他,認真道。
“嗯?”
唐牧之記性好,當然記得這個,但他倒是以為葉可馨忘了,這都快過去一年,兩人並沒有任何書信和電話上的往來,都相忘與江湖了。
“欸……這丫頭不是剛剛加入唐門的新弟子嗎?你不知道?”
許新也著他們兩人奇怪道。
“有這件事情?”唐牧之會想起臨近唐冢時唐紅那扭捏糾結的表情,還有陶桃說的“驚喜”,大概就是因為葉可馨了。
葉可馨點點頭,蔥指一挑,將白子和黑子分散開來,“其實我憧憬唐門很多年了,刺客組織啊,國內就沒幾個……想想就很酷,但是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能完成這個夢想,好在這半年多我在四姑娘山下幫門長種滿了鮮花,他才破例收下我呢。”
“門長還有這愛好?”唐牧之對這些一無所知,楊烈雖然時常教導他,但在生活方面他從不管唐牧之,唐牧之也沒關注過他。
四姑娘山在唐門西邊大概八十公里外,山嶽冰川,風景俊美,主峰海拔6250米,是登山的好地方,這兩年那片地方剛剛被劃為國家級風景名勝區和自然保護區,唐牧之一直想去來著,沒想到楊烈還在那裡常住。
“門長是一個很勞累的人……只有那片雪山的孤寂配得上他。”
許新幫忙收拾好棋子後起身走出,“你們年輕人聊,呵呵。”
唐牧之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葉可馨的場景,她拿著薄片鋤頭在唐明家外面的院子裡挖什麼東西,唐牧之剛剛從車上下了,她便虛弱地倒下去了。幾個月前唐牧之再去唐明家裡做客時候,發現他們院子裡已經種滿湖藍色的藍雪花——看來她喜歡種花。
漸凍症的臨床病例有兩種:其一是肢體肌肉進行性萎縮和無力,最後一個呼吸衰竭;另一種是四肢運動良好時,吞嚥和說話困難,很快進展為呼吸衰竭……葉可馨明顯是前者,這個女孩明明身患重疾,行動不便,發病時渾身上下綿軟無力,但卻從未忘記熱愛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