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月漓只覺左眼底一陣刺痛,遂抬手捂著眼睛,眼下頓時血流滿面,她尚來不及處理,整個人傾身朝床前倒去,正正好跌入一個懷抱。
「果然不出所料,你這任性胡來的性子,還是如此不知收斂!」
月漓隻手捂眼,驀然抬頭,望著江楓擰眉不悅的臉,有些驚訝:「江楓……你怎麼來了?」
「江楓」垂眸,望向她左手下鮮血漫出指縫,神色複雜道:「你莫不是忘了,流雲閣做什麼的?北武出這樣的事,還企圖藏著掖著,當全天下人和他一樣蠢?」
說完,他強行將月漓放倒懷中,伸手探向她左眼,掌下凝聚
法力,替她緩釋著窺探天機帶來的痛楚,沉聲令道:「白無常!」
聞聲,白無常腳下上前一步,面如死灰躬身揖禮,應道:「下官在!」
「江楓」循聲扭過頭,丟給他一記「還好你識相」的眼神,朝他面上望了一眼,再轉過臉時語氣明顯沒有了方才的凌厲:「秦廣王幹什麼吃的?區區陰魂都管不好,他這首殿可是做到了頭?你帶……我的話回趟酆都,告訴他,這事沒完!」
白無常頓時頭大如鬥,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他家二殿這是心疼自家媳婦,拿他當騾子使,須知這話自二殿口中說出來,頂多氣得秦廣王吹鬍子瞪眼,倘若從他口中講出來,他怕得再死一次……
思來想去,白無常暗暗捏了把汗,只得硬著頭皮躬身應道:「下官遵命。」
月漓聽得直擰眉:「胡鬧!你而今既已還陽,幽冥陰司之事還是少管的好,豈能對他不敬?」
「江楓」恨得暗自咬牙,望向懷裡嬌妻如此為「他」著想,忍不住拈酸吃醋,他算是聽出來了,月漓這是擔心,生怕自己給江楓樹了敵,明明氣得要死,奈何偏生拿她無法,只得冷冷斜眼瞪向白無常:「還不滾?」
白無常立時化作一團鬼氣,消失無影無蹤。
不多時,月漓眼底疼痛逐漸消失,她放下手來方欲睜眼,忽然眼前驟然漆黑,屋內燭火驟滅。
月漓氣結:「你攆走白無常,此番又熄了燭火,哪個助我換眼?」
「江楓」順勢摟著月漓側身躺了下去,抬手撫著她眉眼,哄道:「這段時日苦了你,今後萬事有我,再不必你如此拼命,再者換眼此等小事,豈非有手就行?待明日醒來,定還你一雙好眼!」
月漓:「……」
她的確累得緊,這番窺探天機勞心費神,又動用不少靈力穩固元神,聽了這番話,竟不覺真在他懷裡犯起困來,似睡似醒間,她迷迷糊糊道:「江楓……那個李朗,他、他一介凡人,卻召喚了原該封印在九幽之下的陰靈,恐怕……此事不簡單。」
聞言,「江楓」眸底寒意閃過,擁著月漓的手臂緊了緊,心底疼得要命,幽幽嘆道:「知道了,你安心睡罷。」
月漓擰眉不悅,遂伸手推了推他,帶著睏意吐字不清怨道:「你不明白!你們幽冥陰司…近些年,越發翫忽職守,霽族拿命守著凡界,卻被你幽冥的魂鬧得不得安寧…江楓,我太累了……」
「江楓」閉了閉眼:「我知道。」
自霽朝覆滅,凡界原該有的秩序被打破,僅靠幽冥陰司管束,只能顧得了頭管不著腚。
他們十殿閻王,無不是拼盡全力,也不過爾爾。
不多時,月漓呼吸勻長,睡得沉了。
「江楓」適才鬆口氣,傾身覆上月漓唇瓣,張口小心翼翼噙在口中。
半個多月未見,他實在想念的緊。
雖是馬不停蹄,一路風雨兼程的趕來,卻還是遲了一步,任由她一個人蒙著頭,在這亂世闖蕩。
九幽之下,皆是些入不得輪迴,卻又無法消滅的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