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一生你們沒有相逢,日子難捱了些,過得苦了點,但到底總有苦盡甘來的時候。
可惜……這世間沒有或許二字,從你二人相遇那天起,便註定是場災難!」
李朗紅著眼眶吼道:「不!害死西嶼三皇子的是我,即便要償命、要報應,只管衝著我來!李朗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何以要加諸在麗娘身上?我不服!」
白無常冷哼一聲,又道:「你不服?只怕閻羅天子到時將你二人陰德薄撕個乾淨,也平不了這筆賬!
你們回頭看看,她是何人?
為守護凡界,霽族已犧牲太多,而今三千族人僅剩她一個,卻要為你二人的事填命進去,遭那天譴,她又該上哪說理去?」
月漓一記冷眼,倏然朝著白無常飛去,不由得笑出聲,笑得一臉莫測:「有勞白大人記掛!
本尊倒覺著,此事尚有轉圜的餘地,也並非必遭那天譴不可,怎麼?白大人可是心心念念惦記著,想看本尊何時遭雷劈?」
白無常只覺得後背發冷:「下官不敢!」
月漓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收回眼望向他二人道:「行了!莫要在此耽擱,如今最後一面見也見了,該上路的上路,該贖罪的贖罪,本尊一日未吃東西,餓得緊!」
麗娘不由得一驚:「李朗沒死?」
「我家尊主若不這樣說,你如何肯現身一見?」小白笑嘻嘻道。
白無常領了麗娘,一步三回頭而去。
小白望著李朗近乎絕望的臉,沒好氣道:「李朗,你如今這副模樣,可是嫌麗娘死的不夠慘,好為她往生的路上再踩一腳,令她下輩子更慘些?」
李朗苦著一張臉,滿臉悔恨,兩隻手不停敲打著腦袋:「自麗娘死後,我睜著眼閉著眼,無論何時眼前皆是麗娘慘死模樣,我恨!
我以為,她這一生如此悽苦,死得又這麼慘,老天他不長眼啊!我只想……我只想替她做點什麼,誰曾想……」
李朗說完,手下更是掄起了拳頭狠狠朝頭上砸去。
月漓蹲下身,將一地金葉子攏在一處,不冷不熱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再去追悔豈非太晚?有這個精力倒不如想想,該如何善後!」
小白涼涼道:「就他?眼下未到算賬之日,要債的沒逼上門,他這個欠債的反倒沉不住氣,恨不能拿根麵條將自己勒死,他能管什麼用?」
月漓不做聲,將金葉子盡數收回錢袋,低頭掛到腰間:「本尊讓你二人見一面,算是全了你們兩心底執念,從現在開始,你這條命是本尊的!」
說完,她重新坐回桌前。
李朗緩緩放下雙手,一臉警惕:「你要我做什麼?」
月漓隻手撐著腦袋:「本尊餓了!」
李朗怔在原地。
月漓見他一動不動,擰眉道:「你想不想救麗娘?」
下一刻,李朗似是腳下抹了油,一陣煙似的衝到後堂,緊接著一陣「叮呤咣啷」,鍋碗瓢盆響了起來。
小白幽幽嘆了口氣:「尊主,您說究竟是何人要殺西嶼三皇子?咱們費這麼多氣力,到現在連個線索都沒有,接下來又該如何查啊?」
月漓擰眉道:「小白,你不覺著奇怪麼?西嶼三皇子來北武,是為求娶當朝長公主,他犯得著非要在這個時候這間客棧,強行凌辱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
聞言,小白走至桌前坐在月漓對面,直咂摸著這事有點不對,「嘶」了一聲繼而道:「對啊!我瞧麗孃的姿色,即便丟在大街上都找不出來的那種,西嶼三皇子什麼樣女子沒見過?犯得著……」
正說著,她見著李朗手裡端著白瓷盆走來,遂沒了下文。
李朗將瓷盆放在桌上,兩手無所適從的在身側擦拭著水:「時間緊,只能在後廚做出這些,你們先吃著,倘或不夠我再去煮。」
小白伸長了脖子,擰眉望著盆裡清水上飄著五個荷包蛋,小心翼翼抬眼朝月漓望去,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尊主,荷包蛋……算肉麼?」跟著月漓久了,也知曉她不吃肉的習慣。
月漓沉默半晌,伸手將盆推向小白:「你吃罷,我去街上轉轉。」說著,站起了身。
小白見她如此,轉過臉望著李朗訓道:「李朗!你故意找事罷?金武苑這麼大個客棧,還缺那點米麵?哪怕白水煮個麵條,倒一勺醬油進去也成啊!」
李朗的確耍了小聰明,覺著這是最省事最快的法子,是以很不服氣道:「雞蛋算肉麼?」
小白梗著脖子:「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