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三人一狐再次上路,前往南晉。
玄霜樓。
月漓第一次見到尹逍。
玄霜樓樓主尹逍,年齡不過三十出頭,順勢打量過眾人後,目光落在月漓身上,略略停頓一刻,隨即朝江楓笑得一臉莫測道:「賢侄身邊攜如此佳人,想來這一路,必定是遊山玩水玩的不亦樂乎,竟讓我這個世叔好等!」
江楓垂著眸,面上微微有些歉色道:「侄兒並未遊山玩水,實則半路大病一場,耽誤時間足足養了五十天,方才好轉便急急趕來,請世叔恕罪!」
尹逍面上噙著似笑非笑,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身體不好,倒是我這個世叔沒能體諒,如今身子可大好了?需要什麼只管開口。」
江楓自是千恩萬謝,適才話題一轉說道:「說起來,一個多月前世叔傳信來講,玄霜樓有筆大生意,指的是……」
尹逍眯眼,轉眼望向月漓,眼底帶著戒備。
月漓瞭然,隨即起身同尹逍敬道:「尹樓主,月漓在南晉略有一兩個熟人,既然二位有事商談,我也趁此去會會故人,不叨擾您二位叔侄敘舊。」
尹逍點頭道:「如此甚好!」
月漓轉身,小白尾隨她身後亦步亦趨。
一人一狐來至山頂。
小白低頭望向山腳處:「尊主,那些人揹著揹簍做什麼?」
聞言,月漓默默抬腳,蓄力狠狠一腳跺下,足下山地卻不見分毫裂縫。
小白察覺到,狐爪下傳來強烈震感,心知她那一腳定是使出至少一半內力,不由得驚道:「咦?這山竟如此堅固?」
月漓垂眸,望向山腳下揹著揹簍光著上身的男子,有老年人亦有壯年,弓著曬得黢黑的後背,身後揹簍雖沒裝得漫出筐口,腳下步伐卻行動異常緩慢。
月漓道:「那些人,不過是進山採礦的勞工。此地盛產石礦,四周群山抱懷將南晉圍在正中,形成天然屏障,最是易守難攻!」
小白不解,歪著腦袋又問道:「尊主,這些礦石如此笨重又堅硬,採來又能做什麼?」
月漓緩緩抬起眼簾,朝著四下打量,若有所思道:「自然有很多用途,比如加固城池,又比如……」說著,她目光落在一處山頭。
小白蹲坐下身,順著她目光望去,見遠處山頭有五個手持長矛,身著盔甲的男子,在西斜的日暮下來回走動,不由得驚訝:「咦,這裡怎會有士兵巡邏?」
月漓忽然想到,方才江楓說尹逍提到一筆大生意,遂沉聲道:「朝廷士兵,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朝廷與武林,一個高居廟堂,一個遠在江湖,武林中傑出人士和武林力量,可能被會朝廷利用,也可能被朝廷忌憚而被打壓、剿滅。
兩者之間牽絆太多利益,恩怨匪淺。又豈會派駐守士兵來此?定是尹逍替南晉朝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小白眯著狹長的狐眼:「我明白了!這些人守在光禿禿的山頭,足見這秘密就藏在山裡。」
月漓轉過身:「走罷,天黑再來。」
吃過飯。
尹逍拉著江楓說家常,說到盡興處,還不忘抬手筆畫個高度:「當年你這麼大,我抱著你去看林叔家娶新婦。昔日你看著新婦一身大紅喜袍,鳳冠霞帔漂亮的緊,直喊著,將來也要同自己媳婦備上一套一模一樣的!
哈哈哈哈哈……不知何時,才能讓世叔見著賢侄娶新婦啊?」說著,打趣的目光直往江楓與月漓面上掃去。
聞聲,江楓頓時垂下眼簾,耳後一片緋紅,趁著端茶的功夫,偷偷抬眼覷向月漓。
兩人四目相對。
江楓眼底目光有些熾熱。
月漓怔然,下意識朝尹逍望去一眼,仔細想了想適才開口道:「尹樓主說笑,月漓乃是鬼門中人,配不上璇璣宮無塵公子,還請尹樓主莫要再開此等玩笑。」
江楓面色微僵,低聲驚呼道:「月漓……」他尚未來得及,將月漓身份告知尹逍,自己這個世叔,對待邪門歪道最是深惡痛疾。
下一刻,只聽「啪」的一聲。
尹逍揚手揮下手邊茶盞,面色震怒:「鬼門?江楓!你竟敢揹著……」
江楓慌忙擱下手中茶盞,站起身躬身揖禮道:「世叔!月漓與那些同門不一樣,她並未曾手刃無辜,儘管皆是殺人,她卻只為護著該護之人。」
尹逍氣極,抬手一掌將桌子劈了個四分五裂,厲聲喝道:「殺人便是殺人!殺人者手上沾滿血腥,豈能當無事發生?」
月漓擰眉,緩緩站起身,望向尹逍的眼底帶著審視,此人不簡單,明明是自身喜惡,卻講起道理頭頭是道。
這些年。
正邪兩派打打殺殺,死的死傷的傷,箇中恩怨早已說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