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城的居所內,燭火通明,細川信元聽取了本多正信的彙報。
三村元親被毛利家誘騙,出城中伏,尼子元久出兵救援,但是已經晚了。三村元親戰死,松山城也淪陷了,尼子元久只能救出其嫡男勝法師丸,退回了本土。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細川信元揮退了本多正信,隨著備中“國的淪陷,格局再次發生變化,毛利家和宇喜多家連成一片,播磨國將遭受巨大的壓力。
“看來,毛利家很快會進攻播磨國的。”望月雪看到愁眉苦臉地細川信元,知道今晚這頓飯,是吃不下了。
“嗯…”細川信元無意識地敲擊地板,思考該怎麼辦。地盤大了,周圍的敵人也多了,總不能西邊來了就出徵西邊,東邊來了就出徵東邊吧,這樣來回征戰也很疲憊。
“看來是時候成立軍團制了,只是這軍團長的人選嘛…”細川信元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織田犬等人知趣地輕聲離開,只留下瞭望月雪陪在身邊。
“殿下,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望月雪看到屋內僅有他二人,低聲說道,在背地裡她可是細川信元的幕後軍師。
“雪兒,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說的。”細川信元溫柔地笑了笑,自己的這個賢內助不僅僅是望月組織的成立者,在軍政方面也頗有見解,若非女兒身,恐怕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之一。
“妾身認為本家不易成立軍團制。”望月雪語出驚人,惹得細川信元詫異地望著她。
“這是為什麼呢?信長公創立軍團制可是一項重大改革,以兵農分離的常備軍為載體,以諸位家老作為軍團長,分別向各地進攻。這對於小大名們的殺傷力可謂巨大,因為他們都還是農兵體制,需要考慮農業時節,武器的臨時配備,以及經濟實力。而我軍則隨時、隨地,甚至是多方向的進攻…”細川信元開始滔滔不絕,軍團制的優點太大了,可以直接引用織田信長的名言“人間五十年”。
這句話除了感嘆時間流逝,生命恍如夢幻之外,還有時不我與之意,信長公認為他這一生的時間相當的少,相當的寶貴,因而也就對時間格外的珍惜。而信長為了用最少的時間統一日“本,就創立了軍團制,憑藉著軍團制,織田家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統一!
“這些優點妾身都知道,但是…這是一把雙刃劍。軍團長所攻之處盡歸己有,他們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個大名,而且是實力不弱的大名。”望月雪走到細川信元身後,輕輕地替他按摩肩頭,話匣子隨之開啟。
“雖然這是對他們的一種激勵措施,但同樣也助長了他們的野心,成為一個個野心家的催化劑。”
“哼!我會壓住他們的!還是說你認為我不如信長公?無法像他那樣的御下有道?”聽到這,細川信元有些不服氣了。他自認為自己完全能壓制住手下,畢竟從一開始,不管是暗忍的建立還是望月組織的成立,都無時無刻不再防範著“下克上”。
“妾身沒有說殿下不如信長公呀,相反,您比他強多了。”望月雪笑嘻嘻地誇讚了兩句,細川信元聽了也心中得意。
“但是呢…信長公的軍團長都是肱骨老臣,都是從當年桶狹間一路跟隨過來的親信家老。那殿下您呢?準備指派誰?本家可是隻有兩名家老啊,再破格晉升恐難服眾。直接任命藤孝、久秀這樣的藩屬大名?那隻會助長他們的實力。”望月雪突然話音一轉,再次說出了自己不同意的原因。這次細川信元皺著眉頭,聽得很認真,望月雪懂得在教育他前,先把毛給捋順了。
“而且呀,信長公也開始漸漸將軍團長的職務轉交給自己的子嗣,開始了子嗣軍團長的過渡,像信忠、信雄、信孝,不都逐漸委以重任?但是殿下您的子嗣呢?剛剛還陪在您的身邊吃天婦羅呢。”
“說句不好聽的,一旦您有什麼,沒有後繼子嗣的軍團長制度,就是一臺大名製造機。分崩離析,重走織田家的老路!殿下您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說道最後,細川信元立刻幡然醒悟。是啊,他自己不就是這軍團制的產物嗎。
回頭再看看織田家,信長公的直系子嗣都斷絕了,一門眾親族也都一個個的寄人籬下,僥倖活命。
“還記得尼子家內亂嗎?即使軍團長仍效命於您,但是他們的屬下呢?誰不想更進一步?虧殿下您還熟知華夏曆史,怎會不知黃袍加身的趙匡胤?”又是一擊猛錘,細川信元彷彿看到了日後三好家內亂,北田家內亂。
“那…軍團制…不搞了?”細川信元有些捨不得這件至寶,這可是快速統一的捷徑啊。
“不僅不搞,相反,以後地盤大了,還要遏制藩屬大名的發展,直領和一門眾的家領一定要大於他們。”望月雪趴在細川信元的耳邊,悄聲說道,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遏制?”細川信元若有所思。
“沒錯,等以後統一了,就實行一國一城令!每個藩屬大名有且只有一座城池,其它的支城一概撤銷!”
“什麼!一國一城令!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細川信元一聽,嚇了一跳,突然轉過身來,驚訝地望著望月雪。一國一城令,可是歷史上德川幕府實行的國策!
“怎麼了?這有什麼問題嗎?什麼叫怎麼會知道這個?”望月雪眨著疑惑地雙眼,不明白細川信元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強烈。
“呃…沒事,沒事。”細川信元轉回身去,避開了臉上的不自然。
“所以呀,在聰明丸成年以前,您就多勞累吧,或許等他長大了,就直接是官二代了呢。”望月雪言外之意,就是以後不要想著軍團長了,凡事還是親力親為吧。最後,就是給子孫留下殷福,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