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對血墨使而言,自然是非同小可之事,她媚眼之中顯露出一抹陰厲來,原本嫵媚嬌氣的聲音也變大了幾分:「屬下當一同前往。」
誰料風政依舊是淡然搖頭道:「他極強,朱墨沉香劍都奈何不了他。」
風政的話音方落,血墨使便倒吸一口涼氣,旋即又道:「此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尚不知其底細,不過我瞧,周宗他們倒是也一無所知。」風政答道,頓了一頓,又接道,「這樣無名無姓的高手,不多。」
血墨使的見識當然遠不如風政,她眉頭微蹙,猶自沉思了一陣,立在燈影間顯得分外凝重,過了許久才低聲說道:「如此說來,倒是與東極門無關了。只不過那天的小孩,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風政很清楚血墨使口中的小孩是何須人也,他心中又何嘗不是抱著同樣的疑慮,畢竟人人都知道,東極門的弟子雖然精通符道,但也是各持黃紙符,怎的吳秋舫這小子,似乎並不曾見到掏出符紙來。
不待他想個明白,血墨使便開口打亂了他的思緒:「沒想到他小小年紀,身上卻又這麼多法寶,特別是那一劍,竟能將殃雲覆日陣劈出一道裂紋,實在不簡單。」
風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此劍驚天,遠不是這小子能夠使出的,藉助外力罷了,倒是不足為懼,但周宗對他的態度,可不像尋常弟子。」
作為墨宗一宗之主,風政絕不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僅憑周宗對秋舫的態度,便推斷出了一二,這也正是他今夜投鼠忌器的地方,若是暗中對秋舫下手,墨宗與東極門之間恐怕真就陷入無法迴轉的境地了,正如周宗所想,這洛城之中數一數二的大門大派之間,還遠未到真刀真槍拼殺的境界。
不得不說,如今的風政與周宗一般,心中記掛的最要緊的事乃是三大家族秘寶,自然還不會將兩大門派之間的爭端擺出來算細賬,否則骨墨使身死道消的那天,便該是刺刀見紅的一天了。
「難不成東極門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血墨使狐疑地說道,她的桃腮柳眼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娉婷萬種,若是心智不堅的人見了,絕會被勾的失魂落魄。
但風政心中卻沒有其他雜念,只是聽見秘密兩個字時,眉梢一抬,沉聲說道:「而且,他叫周宗,叫的師叔。」
此言一出,血墨使更是眉眼一挑,秋波微轉道:「我記得東極門,便是周宗最大了。」
「周宗前邊,也曾有兩位高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於東極門的過往,風政自然是探聽過不少,雖然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但畢竟是久遠的故事了,旁人知曉得或是還記得的,也算不上多。
聽了風政的話,血墨使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驚異,旋即道:「想必是比周宗還厲害,如今他們都在何處?」
血墨使的問題,風政並不能回答,他雖然眼界更加廣闊,但並非全然皆知,只是微微搖著頭道:「一個似乎是死了,另一個杳無音訊,大概也是死了。」
「既然如此,倒是用不著擔憂了。」血墨使舒了口氣,緩緩說道。
風政聞言,臉色並沒有多少變化,依照秋舫的年齡來推斷,此事必然有
些蹊蹺,不過這並非眼下的當務之急,雖然他恨不能親手撕了秋舫這小子,但如今卻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念及此處,他轉頭說道:「我找你來,是有要事,需要你去做。」
說到最後,風政的聲音微弱了下來,血墨使凝眉望去,只覺得他的眼中是看不透的無邊深沉。
洛城,東極門。
回到久違的家,聞著被褥上熟悉的味道,秋舫安心地為自己倒了碗水,秋冬之交,陽光漸少,屋子裡多少散發著一絲難聞的黴味,不過對於他一個在山中生活慣了的人而言,對此當然是絲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一本弄弦書。
如今的他,已然對弄弦書字斟句酌,生澀的、淺顯的、難懂的、簡單的,早已被他背得滾瓜爛熟。
隨著他輕呷一口熱茶,一股溫潤的氣息便在他體內流轉,他順勢調轉起法力,按照弄弦書中所述,一步一步修煉起來。
少年郎君總是有著無窮精力,今夜雖然遭此一場驚心動魄的爭鬥,但最後的結局始終是化險為夷,並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在此之上。
眼下最為要緊的,始終是加速提升自己的修為,畢竟十年時間,眨眼便過,即使自己斷然是不會引頸受戮,但這卻早已由不得他自己,阿魚現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然令自己覺得遙不可及,更別提十年之後,阿魚又會顯現出什麼樣的逆天本事來。
想通此節,秋舫嘆息一聲,雙眸微微合上,儼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