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支起身子,手掌輕輕撫過小饕蛇光滑的皮囊,旋即再看了看四周,原來這一昏睡,便是大半日過去了。
不過,自己為何會突然陷入昏厥之中?
少年不禁在心中問道,突然想起阿魚一定目睹了自己昏厥的整個過程,便趕緊問道:「阿魚姑娘可在?」
微風吹過,少年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不過他並不氣餒,執著問道:「阿魚姑娘?」
「何事?」阿魚的語氣有些不太耐煩。
大概是昏厥太久的緣故,秋舫的喉嚨有些乾渴,他停頓了片刻,才啞著嗓子說道:「為何我昏厥了過去?」
「功法的內容太多,頃刻傳來,你難以承受。」
阿魚的回答簡潔明瞭,倒是惹得秋舫愣了一愣,旋即,少年又攤著手,低眉打量自己一番,見無異樣,又道:「這功法很強?」
「你自己看。」阿魚壓著話語中的怒火,沒好氣地答了一句。
少年這才悻悻一笑,雙目微閉,意識又探入眉心。
然而此時眉心中的空間裡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顆金色法珠和一顆墨綠色的法珠互相僵持不下,如同雙龍戲珠一般,時而靠攏,時而分開,忽上忽下,鬥在一起。
少年倒吸一口涼氣,如此景象,倒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愣了半晌,他下意識想要問問阿魚,卻又想起剛才阿魚的冷淡,便又閉上了嘴。
不過阿魚雖然脾氣算不得好,但接連幾日,對秋舫倒也不壞,至少在這十年內,阿魚並沒有殺害秋舫的心思,她沉默了片刻,也知道秋舫有事問她,便主動開口道:「這是你們人類的修煉方式,不必問我,不過那本功法,你自己認真瞧瞧吧。」
阿魚的話音一落,少年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剛才自己突然昏厥,這罪魁禍首顯然便是老者留下的功法。
當他再度回憶起那一段段深深鑲嵌在他腦海裡的文字時,最先湧入他腦海的是「弄弦書」三個字。
「弄弦書?這...我也不會音律啊。」秋舫低聲自語道。
他體內的阿魚聽聞此聲,卻忍不住嘲道:「你仔細瞧瞧。」
秋舫簡單應了一句,便認真一讀,看來此書雖然取了個弄弦的名字,但大抵是老者一時之間的雅興罷了,少年還記得竹屋中的陳設,並不難看出老者對音律之道頗具造詣,因此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倒也合乎情理。
再往下看,文字雖然晦澀,好在秋舫打小看過不少典籍,閱讀起來倒也不難。
隨著他一字一句地閱讀起來,不多時,腦海中似乎隱隱浮現那位老者的聲音:「但凡功法,便有層級,老朽碌碌一生,為求長生不可得,但有一屋一琴一蛇一友,倒也算不曾白走人間一遭。這本弄弦書,老朽練百載,寫百載,悟百載,可謂畢生所學之精華。有緣人得知,大可一練,為老朽傳道。」
看來這本功法,不是凡品,
秋舫在心中思量道,緊接著又讀了下去。
「此書修煉層級共分五層,宮商角徵羽是也,每進一步,自有無窮變化。」
聽到此處,秋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這本弄弦書的層級也是以老者的喜好來定奪的,不過當他再往下瞧去時,才知道這也僅僅只是老者個人的喜好罷了。
「得此書者,怕是已然見過老朽的青竹琴,不過這本功法卻與琴無半點關係。」老者悠悠的聲音又在秋舫腦海裡響起,少年一動不動地聆聽著,等待著書中的下一段說辭。
「一謂宮,可錘鍊其身,勁力過人;二謂商,凝法力,修法珠,已初窺修真門徑;三謂角,如若到了此境,便是根基已實,無需依託劍招,單憑法力便可劈山開路...」
聽到此處,秋舫愣了一愣,不禁自言自語道:「也就是所練至第三層,便有第三類人的本事了?」
秋舫如今的實力還停留在第四類人的境界,不過從這些日子看來,他在此境界早已站穩腳跟,若是勤加修煉些時日,再輔助一些機緣造化,恐怕無需多久,便能有所精進。
即便如此,自己在不依靠外力的情況下,鉚足全力也還做不到劈山開路來,兩相比較之後,按照老者所言,若是這本弄弦書修煉至第三層後,便比現在的自己強上一些,第三類人的境界應該是算得上了。
「若至徵,可叱吒天下,最簡單的拳腳功法也是最強的殺招,到哪家門派,也是座上賓客。若再至羽,哼...」
老者的聲音突然停頓下來,正閉目聆聽的秋舫猛地睜開眼,還以為功法所留的文字全部從腦海中溜走了一般。
不過隨著老者桀桀幾聲笑後,那年邁的聲音再度響起:「若再至羽,可謂是五音皆通,則玄功大成,威力無窮,世間罕有敵手。」
老者說完這些,聲音便安靜了下來,秋舫一邊沉思,一邊點頭,他知道這一段段內容都已烙在心中,是再也跑不掉了。
不過按照老者的說法,若是能將這本弄弦書融會貫通,恐怕輕而易舉就能躍身至第一類人的境界。
老者光憑起初那縷殘魂所展現出的氣勢與閱歷,已經讓秋舫知道他是第一類人沒跑了。如今的少年經過幾次大戰,特別是見識過阿魚與風政的手段之後,對變強的渴望逐漸熱烈,好像並不太排斥修煉一些並非晏青雲所傳授的東西。
念及於此,他深吸一口氣,喃喃開口道:「阿魚姑娘覺得此本功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