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點在秋舫眉心上,一陣法力遊走之後,周宗對秋舫的身體狀況多少有了幾分瞭解,他將手垂下,下意識地負在背後,往屋中一邊踱步一邊說道:「外傷好的極快,但內傷還需調養,靜養些時日便無大礙了。」
得到周宗肯定的回答,秋舫暗自舒了口氣,屠妖大會上的一戰,他莫名其妙爆發出了驚人潛力,他很清楚這種力量並不屬於自己,至於使用之後有沒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他也沒有個底。
「坐著聊。」周宗坐回他的太師椅上,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叮囑秋舫與他一道坐下。
秋舫稍作躊躇,便也遂了周宗之意,順勢落座,自己本就身體不適,再去顧忌禮儀規矩倒是多此一舉了。
「來,給師叔認真講講,墨宗之行,收成如何,還有,你是怎麼讓風政對你都束手無策的。」周宗爽朗笑道,言語之間對秋舫墨宗此行頗為滿意。.
秋舫這才事無鉅細地將墨宗內的見聞與周宗複述了一遍,聽得周宗一會吹鬍子瞪眼,一會放聲大笑,一會陷入沉思。
「這般說來,上次讓你去跟徵侯山的人打打交道,還去對了。」周宗面露感慨,此番若不是李長風所贈的兩樣東西,想必他們只能抱著秋舫的屍首回來了。
念及此處,周宗扭頭轉向何望舒,用頗為嚴厲的語氣責備道:「你可是差點把這孩子的命給搞丟了。」
「老二什麼脾氣,他就什麼脾氣,老二犟起來的時候,你有什麼辦法?」何望舒正在屋中四處走動,好像在找些什麼東西一般,見周宗突然將矛頭對準自己,便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老二是師兄,你可是秋舫的師叔。」
周宗冷然道,言下之意自然是老二不聽勸,尚且說得過去,但管不住秋舫,便是何望舒的失職。
秋舫見二人唇槍舌戰,事情又是因自己而起,頗為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圓場道:「掌門師叔,都是弟子莽撞了一些,怪不得十師叔。」
見秋舫居中調停,周宗微微一愣,旋即掃清臉上怒容,笑道:「去了一趟墨宗,學聰明瞭不少啊。」
「可不是嘛,現在都知道算計我了。」不等秋舫答話,何望舒便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搶白一句,惹得秋舫頗有些赧然。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學東西快,以後出門,我也才放心一些。」周宗朗聲笑道,看得出來,秋舫醒轉之後,他心情愉悅暢快,說起話來也更加隨興。
秋舫也撓頭笑了幾聲,便接著說道:「多謝師叔牽掛了。」
周宗聞言,擺手示意無妨,須臾,又將話鋒一轉,沉聲說道:「說笑歸說笑,但你口中的李長風,究竟是何許人也?」
「弟子不知底細,但表面看來,不過是個十歲孩童,只是...」
「只是什麼?」周宗眉睫一挑,追問道。
「只是他時常說話有些深沉,時而又吊兒郎當的模樣,與十師叔有幾分相似。」秋舫微微蹙著眉頭,將目光朝門外投去,認真回憶道。
「像我?」何望舒支起彎下的腰,將手撐在窗欞上,狐疑道,「我可沒有私生子。」
秋舫知他又在打趣,便理也不理,朝著周宗說道:「但那一劍當真是厲害,風政絲毫不敢硬抗,只得抱頭鼠竄。」
說起這一劍,秋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極少見到真正的強者出手,即使人間巔峰戰力的晏青雲在他身邊守了十六年,但值得晏青雲全力出手的對手並不多,也沒有那麼多膽肥的人敢自討無趣,上山來找他討教一二,所以秋舫不曾得見也是常事,此時說來的聲調高亢幾分自然在所難免。
周宗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徵侯山的宗主,恐怕突破了。」
「那孩子我見過,不是那人。」何望舒知道周宗在猜測什麼,斬釘截鐵地打消了周宗的疑慮。
「莫非是徵侯山老祖?」
徵侯山與東極門之間關係微妙,雖然沒有明面上的衝突,但背後的淵源頗深,周宗忍不住多思考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老祖究竟是誰?偶聽師叔們提起,弟子有些不解。」
「一個不曾現身的人,徵侯山上一直有一個關於老祖的傳說,但無人見過誰是老祖,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歲了。」
「老三,你該不會是老糊塗了吧,徵侯山老祖之名傳世一百餘年了,試問此人間,哪個修真之人活得過兩百歲,這老祖怕是早已身死道消了。」何望舒優哉遊哉地說道,絲毫不放在心裡。
在人間,無人能活過兩百歲是所有人的共識,原因無他,仙人所下的禁制便是如此。
「興許是老祖的弟子,曾聽說是老祖派出山門來歷練的。」秋舫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說道。
周宗點了點頭:「那便說得通了,不過老祖盛名在外,傳給弟子的東西一定不會簡單,這一劍,姑且算是有點來頭吧。」
說罷,周宗頓了一頓,又道:「那,你的仙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