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管的聲音在秋舫側面突然響起,他身子跟著顫了一下,竟一直沒能察覺到對方並沒有離去。
「劉爺爺,你還在這呢。」秋舫順嘴說了一句,他此刻並不想和劉總管再聊些閒話,只想聚精會神地盯著場上。
他的神態全被劉總管收在眼底,劉總管緩緩捻著鬍鬚,用蒼老的聲音說道:「此事宗主計劃已久,想必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才會讓那個什麼妖現身吧。」
秋舫聞言,稍稍一愣,片刻後才擠出一個笑容道:「宗主英明神武,誰敢來造次?」
「東極門。」劉總管卻篤定地說道。
秋芳扭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心底有幾分疑惑,這老頭明明不是個修真者,言辭間卻對修真者之間的恩怨挺是上心。
「今日我們人多勢眾,量東極門也不敢來吧。」秋舫低聲說道,目光又落在高臺之上。
「那倒未必,東極門的人手段可不少,防不勝防啊,不過今日宗門戒備深嚴,東極門的人要是敢貿然出手,怕是得把命丟在這裡。」
劉總管突然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一句話竟令秋舫心中有些發毛,連忙四處張望了一番,尋找起一會的逃跑路線來。
一隻黑鳥卻在此時落入了他的眼簾,那黑鳥撲騰著從人群上空穿過,落在秋舫身後的樹上。
秋舫知道是何望舒應約而來,連忙用秘法傳音道:「師叔,祖霖為何還不現身?」
「我哪知道。」
何望舒沒好氣地答道,昨夜走後,他徑直去找了周宗稟告。回門路上,他一路思索應對之策,後來面見周宗之時,便提議段謀以恭祝大會的名義也到墨宗來闖上一闖,一來探一探墨宗的底細,二來也可策應秋舫脫逃,
但計謀剛一出口便被周宗嚴詞拒絕,理由竟是與墨宗還沒有到撕破臉皮的時候。
何望舒心中堵著一萬個不解,其一是熊珺祺已經當著徵侯山眾人的面將骨魔使滅殺,如果這還不算撕破臉,那什麼才算撕破臉?
其二是吳秋舫對東極門的重要性可不是其他弟子所能夠比擬的,況且以晏青雲二十年前的瘋魔程度,要真知道秋舫葬身墨宗,怕不是要將洛城給毀了才肯罷休。
無論何望舒怎麼思前想後,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周宗時不時強硬似鋼,時不時又瞻前顧後。
如今墨宗裡待著的人是秋舫,大會上一定會惹是生非的人也是秋舫,這樣一個被視為東極門未來的弟子深陷漩渦之中,卻任他自生自滅,這掌門人也太窩囊了一些。
想不通透的氣憤沉積在何望舒心裡,以至於他聽見秋舫的問話時,免不了懟了一句。
秋舫一聽,便知道十師叔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也不敢多問,便閉嘴不吭聲,老老實實地盯著高臺。
「咦?」
何望舒突然出聲叫了一句。
秋舫聞言,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狐疑道:「有何不妥?」
「你旁邊那個老頭...是誰?」何望舒的聲音一沉,語氣也有幾分凝重。
「總務堂的大總管,普通人罷了,師叔覺得有異?」秋舫微微側著頭,用餘光瞧著身畔的劉總管,生怕讓他發現自己在打量他。
「倒也沒什麼,就是瞧著這老頭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黑鳥說罷還跟著鳴了一聲,在樹杈上左蹦右跳。
那劉總管被這聲鳥鳴吸引住了目光,眉眼一抬,盯著樹枝上的黑鳥罵了一句:「不吉利的東西。」
說罷竟是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在地上隨便撿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朝著黑鳥擲去。
估摸著何望舒正沉浸在懊惱當中,不曾想到劉總管這樣一個凡人還會在這間隙裡朝自己扔石塊,竟被不偏不倚地砸中。一時之間,羽毛紛落,啾啾哀鳴,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
「這死老頭找死是吧?」
一聲如雷大罵被秘法送進秋舫的耳朵裡。人最緊張的時候,也最是容易被外物一衝,給扭轉一個情緒,秋舫先前也被劉總管用石頭一砸給逗得一笑,此時聽見何望舒暴跳如雷的聲音,只好憋住心中的笑意道:「師叔,別跟凡人一般見識。」
「他要不是凡人,我一定...」
不等何望舒說完,秋舫雙眸突然放光似的盯住天際,他感受到一道強悍的法力波動從天際鋪開。
不多時,一道紫光從天空中砸下,直直***高臺上。
人群裡也同時爆發出一陣陣驚呼,議論之聲遊蕩在會場之中,依稀間,秋舫聽到了「御魂幡」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