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隨星卻冷笑起來:“方便?我都走到這了,你還在床上方便?”
“小的知錯了。”秋舫見她舊事重提,又道歉一句,好在風隨星今天神采奕奕,並不是誠心責罵他。
“行了行了。”風隨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今天本小姐要出街,你隨我同去。”
空氣裡飄蕩的灰塵令風隨星鼻腔裡有些不適,她一邊撂話,一邊轉向門口,心中已生去意。
“小的遵命。”秋舫恭敬地答了一聲。
“你去讓九清給你找件閤眼的衣服,出了門,可別丟了我的臉面。”
風隨星餘光一撇,瞧見秋舫身上的粗布麻衣已有些破損,便略帶嫌棄地叮囑一句。說罷,再也不與秋舫糾纏,頭也不回地往外行去。
不到日上三竿的時候,總務堂廳中顯得有些昏暗,零星幾盞燈火在空氣裡燃了許久,似乎快要燈枯油盡。這裡沒有秋舫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只有一群行色匆匆的下人,臉上寫滿了嚴肅,見到少年走了進來,也不過撇了一眼,並不搭理。
秋舫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他東張西望地尋起九清的身影,好在上天還算眷顧他,不過片刻便讓他尋得。
“嘿,你怎麼來了?”
見少年站在廳中,九清臉上洋溢著一層歡喜。
“九清姐姐,小姐命我來挑一身衣裳。”秋舫也不拖沓,開門見山地道明來意,若是耽誤的時辰太久,風隨星怕是又要撒一陣潑,到時候怕該吃不消了。
“小姐平常不都是命我們將衣裳送過去由她挑選麼,怎麼今天讓你過來了。”九清納悶地歪著頭道。
“小姐讓我今天與她一同出街,不過這身衣裳有辱宗門臉面,所以特地來換上一身行頭。”秋舫認真解釋道。
九清一聽這話,恍惚了片刻。
正當秋舫納悶她在思慮什麼,九清才開口道:“小姐平常出街,要麼獨行,要麼帶著小少爺,今天怎麼突然叫上你了。”
秋舫愣神,聽出她話中有話,但卻猜不透是何用意,只好囫圇答道:“許是小姐今日想買些大件,需要我下下苦力。”
九清瞧了瞧秋舫那幾乎是骨瘦如柴的模樣,或許是覺得這個答案還算滿意,終於笑道:“你這身板能搬些什麼。”
九清的話音一落,秋舫的身側卻響起一個老邁的聲音。
“清兒,不是讓你去側門點一下貨嘛,怎麼還在這磨蹭。”
秋舫循聲望去,見陰影中走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翁,他滿頭銀髮,但身子骨似乎還挺硬朗,走來的步子不緊不慢。
“劉爺爺,您還在這呢?”
九清側目望著老翁,巧笑嫣然,情不自禁地往前踏出兩步,主動迎了上去,看得出,這倆人關係不錯。
秋舫剛來墨宗幾日,也不認識這老翁是誰,但見到他從容不迫的神情,多少猜到至少在這總務堂中,有著一定得地位。
“這就是前幾日送到小姐院子裡的小夥子?”被叫做劉爺爺的老翁面露笑意,但一雙眸子卻犀利如鶻鷹。
“是了,他叫王谷芽。小姐命他來選一身衣裳,所以我才耽擱了一會。”九清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她心中清楚得很,這老翁雖然是總務堂的總管,但平常待人和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真的責怪大家。
這劉總管聽到秋舫是奉小姐之命來挑一身衣裳,也是微微愣神。不過他好歹在墨宗侍奉大半輩子,見過的事海了去了,也不驚訝,只是笑道:“看來小姐還算滿意。”
“小的見過劉爺爺。”秋舫不知這老翁身份,只道自己跟九清年紀相仿,跟著叫一聲爺爺總錯不了。
“是啊,小姐對他還算滿意,今天叫著他一起出街去呢。”九清在這劉總管面前頗顯隨意,並沒有那種戰戰兢兢,生怕出言有失的模樣。但末了,仍不忘朝著秋舫引薦道,“這位是我們墨宗的大總管,劉爺爺。”
老翁朝著秋舫點了點頭,笑著應了聲好,臉上的褶子擠在一起,但眼神卻清澈明亮。
見二人打過招呼,九清也不敢耽誤小姐行程,便朝秋舫喚到:“谷芽,你隨我來吧。”
秋舫聞言,便向老翁頷首告別,轉身隨著九清走去。
“等下,清兒,今晚宗主宴請八方賓客,你帶這小夥子一同過去做些雜活。”老翁的聲音突然在秋舫二人身後想起。
九清瞪大雙眼,對老翁的安排有些不敢相信,疑惑道:“可是谷芽他是小姐...”
不待九清說完,老翁卻笑眯眯地說道:“去服侍小姐,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