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舫也不敢耽擱半分,自打出了下人的居所便心急火燎地往此處趕來。
“小姐久等。”
秋舫說話時,悄悄打量著風隨星的神色,生怕她又是一個不樂意,把定好的事給變了。
“其他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隨我來。”
風隨星並未生氣,反倒精神奕奕地喚著秋舫隨她而去。
“這小妖女怎麼還挺來勁似的。”
秋舫心中犯著嘀咕,畢竟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寧願開罪自己的弟弟,多少是讓人費解。
少年郎哪裡知道,白日裡一個剛受過挫折的妙齡少女得了他一句誇讚,已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瞧順眼了,畢竟當主子的,總得有一兩個自己的心腹,不論少年是否願意,他似乎正逐步得到這樣的機遇。
新住處在風隨星院子的後邊,尋常人三十來步便能走到。秋舫站在這略顯破舊的小屋子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周遭只有一些花草樹木,別說還有什麼樓閣屋闕,就連遊廊也未延伸到這裡來,當真是個闃靜之所,正遂了秋舫心意。
“喏,獨此一家,沒有更差也沒有更好的了。”風隨星用手指著這小屋子,側著身子朝秋舫說道,臉上寫滿了嫌棄。
秋舫卻不以為然,微微笑道:“無妨,比起小的家裡,已經好上許多了。”
見秋舫不挑剔,風隨星撇了撇嘴:“你也不先瞧瞧再說這話。”
說罷,風隨星頓了片刻,又道:“若是不願意,你可以直說,免得傳出去說我虧待了你。”
吳秋舫心中嘀咕,要真說了不願意,按你的脾氣,這事就黃了。
知道後果的吳秋舫依舊只能賠著笑臉,學著何望舒的模樣溜鬚拍馬道:“小姐多心了,這裡清靜怡人,比原先的住處好了不少,小的還怕他們說我獨享此等好事,在背後戳我脊樑骨呢。”
這話對風隨星而言,自然受用,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但鼻腔裡卻哼了一聲道:“算你知趣,那你自己拾掇拾掇,這破房子有陣子沒人來過了。”
此刻已經入夜,見風隨星心生去意,秋舫正是求之不得,趕緊跟上一句:“小姐早去歇息,小的自會收拾乾淨。”
風隨星今日東跑西竄,倦意早已爬上心頭,見此間事已了,便不多糾纏,隨意地擺一擺手,轉身欲走。
可她剛轉過半個身子,卻又突然發問:“你說,你們男的,都喜歡什麼樣的女的?”
這不問不打緊,一問卻把秋舫問得頭皮發麻。他在山中生活十六年,連女人都沒見過兩個,甭提喜歡什麼樣的女的了。
見少年郎半晌不答,風隨星面露不悅道:“怎麼,你不是男的?”
秋舫聞言頗感尷尬,但又不敢忤逆,沉吟片刻才敢張嘴:“想是活潑開朗,心地純良的吧。”
說此話時,秋舫的腦海裡不知為何冒出傅芷的音容來,令他臉上發燥。
“那不活潑、不開朗、不純良的,就無人喜歡了麼?”
令秋舫意想不到的是,風隨星竟在低聲呢喃,並沒有想象中的暴怒。要知道這三個詞,沒一個與她沾邊。
“只是小人的看法而已,小姐不必在意。”秋舫見她神色有異,不免寬慰一句。
“女人究竟什麼最重要啊。”
風隨星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秋舫的答案。但不待秋舫說出他的答案,便獨自回身朝著她的院子行去。
見她遠走,秋舫自然不能追上去說出他的回答來,畢竟他也不知道這個答案究竟是什麼。
身旁桂樹枝葉上掛了些許露珠,經微風一吹,盈盈落下,彷彿還遙遠的春意也跟著淌來。此刻秋舫抬頭望了望天空,月已站上梢頭,他竟想起那個活潑伶俐的傅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