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地上的墨汁便沸騰起來,像燒開的水,一個接一個地鼓著泡,剎那間蔓延之勢更甚。
要不得說風隨星的囂張跋扈早已鐫刻在骨子裡,這些墨汁也飽含著她的瘋狂,底下像有狂風助力,被輕輕推起,飄在空中如群魔亂舞。
又隨她一聲嬌喝:“雨式!”
那墨汁突然一湧上天,旋即又裂開來,化作一滴滴黑亮雨水,懸在空中燦若繁星。
不過片刻,又整齊劃一地朝著青年將士爆射而來,如同蝗蟲過境,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屋簷上的瓦片、攤裡的飾品等周遭物事無一不被打得稀碎。
可那將士卻不退縮,雖說今日他未負長劍在身,但腰間仍不忘掛著一柄短匕。面對傾盆墨雨,他一邊拼死護著算命先生的周全,一邊急急拔出腰間短匕。
那短匕像是通了靈性,拔出的一瞬,匕身一亮,光華流轉,傾瀉而出,片刻間也化作一隻巨大白獅,獅掌踏碎了一邊的攤位,橫亙在將士與墨雨中間。
白獅一出,又是一聲獅吼,響徹天地,震耳欲聾。
這獅絲毫不懼墨雨的錐心一刺,只是抬起前掌一揮,那細巧如針的墨汁便被隔在一邊,獅身籠罩了一層薄薄的光幕,只要墨汁稍一近身,即被光幕吞沒,作了獅子的餐點。
“厲害!”秋舫一聲驚呼。
傅芷眼中也流露豔羨之色,嘆道:“我還道他不過一介凡人,誰知道深藏不露呢!”
“他的確沒有道行,這獅子是從那短匕中出來的。”秋舫肯定傅芷的說法後,又多解釋了一句。
“誒,你如何得知?”
“你看那短匕上有個護字,想是什麼護命的法器。”
“護命…法器?”傅芷反問一句,她對這幾個字可是陌生至極。
秋舫聞言挑了挑眉毛,又道:“我幼時見師父有一把桃木小劍,就問過師父。師父說數百年前,有些得道的高僧與老道知道煉器之法,能將法力封存在物件之中,就算凡人也能驅使。不過師父還說,這煉器之法已失傳於世,無人可知了。”
“哦!我懂了!”傅芷聽了秋舫的講解,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緊接著又嬌俏地補上一句,“就像荒國人喜養的器妖是嗎?”
“器妖?”這回輪到秋舫發愣了,道人平常對他所言世事不多,煉器一說也是偶然提起的,至於器妖倒是未曾聽聞了。
不待傅芷為他解疑答惑,秋舫的眼神又被風隨星吸引過去。
那妖女也沒料到青年將士還有這手,更加氣急敗壞,再也不顧自己的出手會對洛城造成多大的破壞,亦或誤搭上幾條人命,只是任憑自己怒意橫掃,將玉手一揮,再變攻勢。
零零散散的墨雨得了命令,齊齊向下墜去,剛跌到地上就變作鮮活的黑色藤蔓,從四面八方爬去,一股纏上白獅,一股纏牢青年將士。
青年將士被這墨汁變作的藤蔓困住,絲毫不能動彈。而白獅身畔的光幕仍在,黑色藤蔓雖然越來越粗壯,但一時半會仍不能攻破光幕,只能源源不斷地纏來裹去。
可白獅也奈何不了這黑色藤蔓,常言道抽刀斷水水更流,畢竟藤蔓再盛,本體也是無形的墨汁,白獅的巨掌連揮數次,也無法堵住無窮的墨。
一時之間,這剛不克柔,柔不破剛,一黑一白僵持不下。
“這是纏式,聽說小妖女經常用這一招,讓人動彈不得,可以任由她欺辱。”傅芷不屑地說道。
他們兩人仍在一邊觀戰,心想著有這白獅護身,青年將士倒不至於有性命之虞。
“姐,你可別用腐式!”一直跟著風隨星的玉面少年在遠處突地一聲大喊。
秋舫二人隨聲而望,才想起那個跟在風隨星身後的少年仍舊站在遠處,細看起來,這兩人眉宇間竟有幾分相似。
“不好,若用腐式,這小卒必死無疑。”傅芷聽了那玉面少年的話,不禁花容失色,不待吳秋舫回過神來,她跺了跺腳,手中驀地多出一張黃紙符來。
而那場中的風隨星卻又是一聲冷笑,這聲冷笑顯得凜冽非常,與她沖天的怒氣相映成趣。
怒氣未散,眉峰已聚。
“算命不算卦,那你們可曾算到了死期!”
話音一落,墨汁沖天而起,這一招,是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