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柳巷這處特殊小院,自陸堯買下併入住,已不知鬧過幾迴天翻地覆的驚天動靜?
喪失安寧的巷中百姓只知這位苦命的渭國諸侯質子,想法設法逃離涇國來東是為尋一條續命的法子,清除自己體內的幼蛟。
令廣大洛陽百姓意想不到的是,這位看似命途多舛的渭國諸侯王孫,非但不是個純良善輩,還是整個洛陽各種紛擾混亂的始作俑者!
有他,桃柳巷哪日沒有雞飛狗跳的不安動靜,純屬皇天有眼,昊地明德,巷中百姓恨不得磕頭燒香!
總被各種紛擾攪亂神經,繃著跟弦還時常陷入水深火熱的街坊四鄰,自這方小院來了位見多識廣,卻總喜歡偷瞄暗窺婦人細腰腴臀的酒鬼色胚與陸堯為伴後,這方院落裡的二人可謂是臭名遠揚!
其名之臭,臭不可聞!
提到桃柳巷的一老一少,城中百姓苦不堪言,腹中苦水更是不絕如洛河之水。
只是比起往常鬧出的雞飛狗跳動靜,今日先是疊山真君的青牛毀了巷子多戶院落,青牛橫行無阻,讓此地居民心驚肉跳,一顆惴惴難安的心險些蹦到了嗓子眼。
緊接著騎鶴婦人屠真真的出現又淚雨梨花,舒爾冷麵寒霜,由愛變恨決堤一瞬,宣洩怨婦哀怨纏綿的怒焰,在此大打出手。
這份聒噪喧囂,著實讓遭災已近乎麻木的看熱鬧眾人,在永無寧日的氛圍中吃了頓大瓜。
受驚不小的青牛此刻已卸去癲狂,眼角血跡幹凝,性格逐漸溫順的龐然大物,伸舌正百無聊賴地舔舐著某處坍塌的牆角自我慰藉。
我遠遠瞧著青牛憋屈的落寞身影,竟也透著幾分與人無異的失意與悲愴。
看熱鬧的除了巷中犄角旮旯,或搬了梯子於牆頭張望,或掩著半個門框,探出腦袋四下觀察的巷民,還有申長了脖子,不停低吟,為自己主人喝彩打氣的撲翅白鶴,以及周圍屋頂瓦礫之上,並排而立的成群鳥雀嘰嘰喳喳,不知是否在為這場鬧劇評頭論足。
這氛圍詭異到了極點!
面對來勢洶洶,接連發出凌厲攻勢的屠真真,張麻子始終沒有正面應對,他不停躍動翻飛,在對方鞭子的攻勢下不停移動身形。
狗爺這會兒再無灌酒自我麻痺的閒情雅緻,我看他一雙混濁的紅彤眸子滿是進退兩難的猶豫糾結,我知道他在為自己逃避退縮的窩囊表現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這女人發飆,現在只是開始,她可不像疊山真君與其坐下青牛,揍了也就揍了,人懂得知難而退,牛吃了虧懂得安分!
這女人受了委屈,若在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到時可就有好戲看了!
張麻子礙於狗爺的顏面,同時也要顧全陷入被動的局面,他若真替狗爺出手,無論勝負,都坐實了狗爺濫情不認賬,試圖翻臉逃避的口實,到時他還不得被王公望戳斷脊骨,被洛陽這群吃瓜百姓義憤填膺的唾沫給淹死!
前朝就曾出現過一位拋妻棄子的陳姓男子,其事件的惡劣程度與狗爺的種種行徑不分伯仲,影響甚廣。
這事後來在文人士子間發酵,又經市井百姓推波擴大,震動了整個江湖,為天下婦孺老幼唾棄。
直至這名陳姓男子死在怨民閘刀之下,孰不可忍的飽學之士也未饒恕他的負心棄愛行徑,如今巷弄間傳唱的戲文曲目,說書評唱,無不是以此事為藍本,遺臭已逾三百年。
想到此事,我頓時覺得狗爺晚節不保,這事稍有不慎,就能將狗爺本就不堪的名聲推向更加惡劣的地步,釀成遺臭萬年的大黴。
當我為此糾結之際,六尺巷中走出兩個身影。
為首的是臉上噙笑,一步三晃的陸堯,我看他志得意滿,胸有成竹,我猜他多半心裡憋著損人不利己的鬼主意,又要煽風點火給狗爺製造頭疼難題!
陸堯身後,氣勢洶洶的黑臉悍婦手提泔水桶,腰間別著一把滿是黏黏油漬的菜刀,虎虎生威的氣勢,把我看得當場頭皮發麻。
我雖不曾領教黑臉悍婦從西街一路手持菜刀咄咄逼人,滔滔不絕與人對罵到東街面不改色,但也聽聞不少這位身魁如山的兇悍夫人與賒賬客人之間,手腳並用的宏大口水戰,這一戰奠定了黑臉悍婦桃柳巷第一潑婦的穩固地位,與搔首弄姿逢男人必克的甄夫人,與微微一笑迷人萬千的韓寡婦,並列為洛陽三支花。
只是黑臉悍婦的長相,我屬實不敢恭維,她那黝黑如炭的膚色,高大且魁梧壯碩的龐大身軀,活脫脫一頭直立行走的母牛,這強健體魄壓在狗爺瘦胳膊瘦腿之上,還不得粉身碎骨外加床塌!
細看黑臉悍婦足矣與力拔山兮的力士相媲美的健碩手臂,已趕超我大腿的粗壯程度,就她這身板,無論往哪矗立,都是最引人矚目且要仰視的存在。
“哪個沒臉沒皮的騷狐狸,敢跟老孃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