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狗爺這話的意思,是有收徒傳衣缽的想法,愣了片刻後,我與同樣有些納悶的張麻子對視了一眼。
一陣眼神交換後,我盯著狗爺那張怎麼看都不像信口開河的褶皺老臉,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小聲嘀咕道:“該不是兩劍和稀泥吧?”
“······”
這話若換成陸堯嘴裡講出來,指不定又是一頓山呼海嘯,歇斯底里。
從來沒被外人,也沒被我和陸堯高看一眼的狗爺怒眼一瞪,扯了一大堆脫離主題的廢話,滔滔不絕道:“手中有劍,如呼延灼、李承影,與人無敵,念力御劍,一劍三千里,千里取人頭......心中有劍,以氣化形,伸手敢撼崑崙,向天借劍,無敵於天下......”
狗爺這話說得很玄乎,我聽不太明白,有關前半句手中有劍,意思我大概瞭解,至於後面半句心中有劍,可無敵於天下這種說法,我持很大的懷疑態度。
我遲疑著看張麻子表態,張麻子不知是不是心裡沒底,虛弱地連連咳嗽,聲音輕盈道:“您為何要傳我劍術?”
狗爺微微一笑,得意地用手比劍:“洛河一戰,一劍和稀泥的劍勢可並非只驚豔到梁破一人,帝都之中的強者,亦或閉關不出的幾位聖人,可都已然察覺......不裝了,我是世外高人,我攤牌了!”
每當狗爺自戀自誇,又讓我覺得是個跳大繩的江湖術士。
狗爺最為強大之處,就是從不在乎別人的質疑與不屑,他捋了捋鬍鬚,神情突然又有些落寞傷感起來:“折劍這麼多年,我就悟出兩招劍術......要是哪天喝酒喝糊塗了,跟人拼命嗝屁了,沒人傳承衣缽,那多可惜!”
狗爺說著還湊到我和張麻子面前,認真打量了我倆:“你倆是我見過為數不多心性與天資還算可塑的年輕人......我就勉為其難地傳你們一人一招劍術!”
我被狗爺說得心潮澎湃,可心裡又覺得有些不太靠譜,於是好奇地多問一句:“那狗爺您的第二招劍術,可有什麼講究?”
“手中無劍去練劍,劍成滿天劍雨如江河入海,天魔大幻......”
狗爺侃侃而談,然後自鳴得意地一拍腦門:“這招劍術就叫天魔大幻......你們覺得怎麼樣?”
“呃呃呃~~~”
我實在不好回答,錯愕得有些語無倫次,只得豎起大拇指,臉上奉著陰奉陽違的牽強微笑。
張麻子多半覺得狗爺這劍術有臨時胡亂謅扯的成分,一時既不敢回應,也不敢輕易做出抉擇。
我抱著閒著也是閒著的態度,為不駁狗爺的面子,率先表了個態:“我只見過一劍和稀泥的劍招,我就學這一劍!”
我這麼一選,張麻子別無選擇,他只能選擇天魔大幻這招極有可能是狗爺臨時瞎編的劍術。
為防止麻子少年後悔,狗爺鄭重問道:“你若願學,需忘記所有關於黿頭天師府的劍術,做到以萬物為劍,以心中之劍破天下萬兵!”
對於這種亟需慎重考慮並抉擇的問題,張麻子自然不會草率答應,不論是他,還是我,對狗爺的認知也僅限於一劍和稀泥。
狗爺也一改往日欲擒故縱,哄騙稚童為自己偷韓寡婦貼己物時那般不擇手段的作風。
“你先不必著急回覆我,待我三日之後上書樓,挑戰那位儒道至聖,能活著走下來,你再選擇學與不學!”
狗爺這話頗有幾分風蕭蕭兮的意味,我輕輕用手戳了戳張麻子,示意他可以先選擇答應,和我一樣走一步看一步。
張麻子領會我的意思後,稍顯猶豫,但還是答應道:“我願意學......只是這劍術具體該如何學?”
狗爺也不藏著掖著,對麻子少年直言不諱道:“待你傷勢痊癒,先從念力操控樹葉開始練習,去城外赤字營,把疾先鋒梁破的大營給我攪個天翻地覆再說!”
面色蒼白的張麻子授意後輕輕點頭。
“切記不要與任何人交手,以你的如今修為,還不足以對抗梁破這等驀首境巔峰期的箭手......斬幾匹馬尾巴,未嘗不可。”
聽完狗爺對麻子少年的叮囑,我一臉期待問狗爺:“狗爺,那我該如何修行?”
狗爺瞥了一眼還在扶牆嘔吐的陸堯,淡淡道:“我記得那小子在洛河詩會過後給了你一本《天罡通脈訣》,你先自己琢磨琢磨如何凝匯靈息,然後我再傳你修行之法......”
具體是什麼修行之法,狗爺沒有言明,我看他臉上噙著得意的笑,又實在琢磨不透他那狡黠面容裡的奸詐笑容是何意思。
我實在無以形容和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得回覆狗爺一句包羅萬千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