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話,今夜鄭國公府玄孫鄭北遊少爺不曾提筆,洛陽城內竟有人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一聲聲義憤填膺,怒不可遏欲與我一較高下的氣勢,看得我胸膛狂跳不止。
這番群憤,怕是唾沫星都能將我淹死!
此時箭在弦上,陸堯也只能拿我當擋箭牌,故意端著一副執掌疆場的指揮者,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道:“你作為本公子帳前主簿,贏下這群人,你便名震京都!”
名利壓人,這兩樣東西固然是天下讀書人最想要的,可面對洛陽大半才子文人,我若樹名不成,反而淹沒在這群人的口水裡,那才是萬劫不復。
見我想打退堂鼓逃避退縮,陸堯面色深沉地盯著我,眼神之中甚至露出一抹祈求之色。
我這人容易心軟,最是難以抵抗他人的懇求,況且我在桃柳巷這段時間,陸堯待我不薄,有道是最難清算人情債,這個時候的我已和陸堯同在一艘船,此時不同仇敵愾,實在有失恩義。
“眼下,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主要我也心裡沒底。
今晚詩會,透過詩詞比拼,其他人的才氣我其實並不忌憚。
唯獨那名整晚不顯山不露水,卻早已名聲在外的才子鄭北遊,我最是吃不準其文采水平。
詩會氛圍陡變,顯然超出紅衣鴇孃的意料,她這時就算想打個圓場,也是有心無力。
場中氣氛經狗爺一挑,已經等同於不死不休。
文公雅士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尤其今晚大屋之內豔壓群芳的貴人們齊聚於此,若此刻低頭認了慫,往後他們何來顏面上紅樓,喝花酒?
二樓之上,鳳軒凝眸目光豔灼,那雙勾魂眸子不知點燃了多少在場男兒的鬥志。
柳含煙與秦淮二姑娘乾脆一個人拎來鑼,一個人拿起鼓槌,具是一副迫不及待看好戲的模樣。
其她貴人們見狀,從二樓樓道一直擠到樓梯,或目光平淡佇立,或充滿好奇聚精會神......等待我與眾人比拼文采。
我雖答應陸堯應戰,卻不知是狗爺還是陸堯,竟在我唯唯諾諾時,猛的從身後將我一推,嚇得我身體不受控制向前一傾,險些摔個狗吃翔的不雅姿勢。
“哈哈......”
滑稽一幕被一群貴人看個正著,二樓之上發出一陣陣嬉笑之聲。
我尷尬地挺了挺身子,微壓上身拱手向面前的文公雅士們行了一禮。
為不拖沓,我向以王公望為首的才子們徵詢道:“接下來,如何比法?”
回答我這個問題的,是搶先走出人群的鄭北遊,他目光如炬地看著我,淡淡道:“就按今晚貴人們的詞牌名來,你看如何?”
鄭北遊看似是詢問我的看法,其實他詢問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喙的肯定。
與冠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稱的鄭北遊咫尺間四目相對,我竟沒了方才的緊張與羞赧。
近看鄭北遊,他身高近七尺,身形瘦卻不顯文弱。
今夜他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
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
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繫著一個流花結。
觀其人,猶若欣賞一塊美玉。
我實在想不明白,如此如玉公子,為何會與神將府的紈絝廝混一起?
我在認真打量著鄭北遊,他也在用疑惑的眼神瞧著我,應是想不通我是何人,為何會成為沒有絲毫貴胄氣質的陸堯帳前主簿?
情勢已到這一步,無論如何都得決出勝負,為不拖泥帶水,將我方局勢帶入不利局面,我直接做出破釜沉舟的決定。
“介於秦大家的蝶戀花無人重塑,不妨咱們就比蝶戀花這首詞牌,不知諸位文公雅士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