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點點頭,但她卻有些不太敢看牛郎中,微微低著頭,有些心虛道:「對,就是打行的大當家,趙天養。」
牛郎中又問陳冰道:「怎麼?你是遇著了打行的人在動手了?既然是大當家,當是身手不錯才是,怎的會斷了肋骨?對手是誰?可有傷及周遭無辜之人?」
陳冰面對牛郎中這一連串的問題,雖有些應接不暇,可在略略思忖之後,便回他道:「究竟是如何動手的我也不知道,身手如何我更是不清楚了,牛郎中,事情是這樣的。」於是,陳冰便把今日同李芸娘在官道上如何發現受了傷的趙天養,如何把趙天養送回家,以及去周家藥鋪抓藥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給了牛郎中聽,甚至連如何調和藥物,如何上藥的,都說的十分仔細。
陳冰說完這些後,最後說道:「我想問趙大哥是如何傷了的,他卻甚麼都不肯說,許是這事情有損打行的顏面,故而不願意對我這小女子提起罷。不過好在官道上只有趙大哥一人,別無他人受傷,應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聽說未傷及無辜,牛郎中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說道:「不管他是哪裡人,又是甚麼樣的人,病了,傷了,就得去醫治,這是我等醫者的本分。救人如救火,二孃,這事情你做的很不錯吶。」
陳冰小臉微紅,拍馬屁似的笑著說道:「哈哈,那也是牛郎中你教的好呀,否則我哪兒會甚麼醫術呀,更別提甚麼治病救人了。」說罷,又在他的茶碗裡頭添了些米湯。
牛郎中亦是笑道:「好好好,這馬屁拍的我是十分受用,這馬屁呀,我就全都收下咯。哈哈哈。」
隨後他話鋒一轉,神情頗為嚴肅地說道:「這打行裡頭魚龍混雜,尋常入行的都是些青皮遊手,武藝不怎麼高,性子到是狠厲的很,一有不合意的,便既動手,雖說不如何欺行霸市,但尋常百姓見了,避之唯恐不及。二孃,待你醫治好了那趙天養後,儘量少與之接觸,打行終歸名聲不好。」
陳冰點點頭,心知牛郎中也是為了自己好,亦是鄭重道:「你說的在理,我畢竟是一個女子,打行這些人的確不是我該多接觸的。」只是陳冰心中,卻起了小小的漣漪,對打行,亦是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牛郎中捻鬚微微笑道:「好,我知你聰慧,一點就透,這多餘的話,我也便不說了。今日你來尋我,除了說這些,應該還是想問我拿些南星草罷?」
陳冰嘻嘻笑道:「真是甚麼都瞞不過牛郎中呀。我去了周家藥鋪,其他藥材都有,唯獨缺了南星草,而南星草又是治這斷骨效果很好的藥,就在我左右為難之際,周掌櫃說起牛郎中處似還有些南星草,所以嘛,我今日就來叨擾你啦。哈哈。」
牛郎中呷了口米湯,怪那周掌櫃道:「那老周就是多嘴,南星草也算不得有多名貴的藥材,他鋪子裡怎的會缺貨,定是他聽說是打行的人傷了,故意使壞,不給你南星草,好讓藥效變差,讓打行的人多吃些苦頭。」
陳冰聽了有些疑惑,問道:「周掌櫃我雖接觸的不多,可看著並不像心思這麼重的人啊,而且他還對我說,打行裡頭的人,雖是些青皮遊手,卻也不全是為非作歹之徒,他怎會如此做呢?」
牛郎中淡淡地說道:「十來年前,老周曾吃過打行的虧,賠了許多錢,因而懷恨至今,只不過他生性良善,再如何的記恨打行的人,但他也算得半個醫者,故而提醒你來我這裡取南星草。」
陳冰心中頗為感慨,心想既知是打行的人傷了,心中再如何的記恨,周掌櫃到底還是沒有為難於我,告訴了我牛郎中處還有南星草,這份情,我還是要記得的。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論了些醫理後,牛郎中取了些南星草給了陳冰。他送陳冰至院子門口,說道:「下回來時就別帶吃的了,你看看我這院子裡頭,
你送來的這些鹹魚臘肉,都還沒吃完呢。二孃,你這份心意,我老牛心領了。」
第二日一早,天氣仍舊十分陰沉悶熱,平日裡十分活躍的鷗鷺,似也因這溼悶的天氣,而鮮少活動。陳冰同往常一樣打著太極,一套收勢動作才走完,院門便被李芸娘輕輕地推開。
陳冰用帕子擦著額頭上的汗珠,笑著打趣道:「咦?今日芸娘怎麼的來的那麼早,嘻嘻,莫不是來尋我哥哥的罷?哥哥正在屋內,我替你把他喚出來罷。」說罷,竟作勢欲朝屋內喊出陳廷耀來。
李芸娘忙拉住陳冰,撅著小嘴,說道:「二孃!你再鬧,我就不理你了。還說是我的好姊姊呢,盡知道欺負我。」
陳冰故作疑惑道:「咦?你不是來尋哥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