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出房門,來到院中的雪地,止步,回首相望是在等她。
柳如顏舉目,記憶有片刻的恍惚。
一年前的寒冬也似這番情景,男子立在雪中,眼裡冷漠的沒有半絲溫度。
可如今,長身玉立的一道身影,望著迎面走來的姑娘,他眼中帶笑,極輕極淺。
教坊有專門的牌子,可以進出藏書閣。
柳如顏尋了個由頭,去前殿求見了宛今秋。
宛今秋得知她想去藏書閣,當下就欣然應允。
閣裡藏書頗多,舊典新籍,汗牛充棟。
她看向茫茫書海,找到建國初年的那一排書架,按照年曆,抽出幾本史官記錄。
沈晏初站在她對面,亦是抽出幾本書卷。
兩人反覆找尋,架上的書冊被翻閱個大半,直到宮人們相繼散去,外面已是深夜。
“找到了。”沈晏初捧起一卷書,朝她踱步走來。
柳如顏睇向書頁:“中興三年,有儒生奉寶歸唐,元宗帝見此物玉質剔透,隱有佛光,於宮中建金陵寺,以供奉佛寶。”
“所以玄坤印在金陵寺?”她道。
“過去一探便知。”沈晏初合上書頁。
從藏書閣出來,沈晏初先行一步,去金陵寺打探訊息。
柳如顏則攏著手,埋頭往教坊走。
行至半路,忽而有人叫住她。
藉著昏黃的宮燈,她看清了來人,寬衣大袖,身披鶴氅,一頂素紗羃籬掩住了面容。
“道友——”那人疾步上前,袖緣隨風翻飛,恰如羽化登仙。
柳如顏朝他行了一記禮:“真人在喚我?”
明玦子打量她幾眼,張口就問:“你帶了多少錢?”
柳如顏聽過神棍會到處討錢,不曾想,還讓她給撞上。
見人遲疑,明玦子感嘆:“貧道來到金陵多日,無奈這囊中羞愧,一口好酒都不曾嘗過,久聞烏衣巷裡的酒家天下一絕,哎,只可惜,今生是有緣無分了。”
“有是有,但我身上的銅錢不多啊。”柳如顏解下錢袋,當作他的面,細細數了一遍,“不過三十二文。”
“無妨,無妨。”明玦子伸手接過,往懷裡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