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還是經常不在家，我不知道她做的什麼工作，不過每天晚上都回來的很晚，而且身上有很濃的劣質香水的味道。
我沒有說過什麼，我媽媽也經常捧著我的臉，低聲說著，要我好好讀書，爭取以後過上好日子的話。
我有時候會做高中生的題，不過大多數時候都看不懂，小學的考試也很簡單，媽媽一直都很放心。
有一天，我生病了。
考試的時候，我頭很暈，睡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卷子已經被收走了。
那一次，是我考的最低的一次。
回到家裡，晚上我媽媽回來了，她很疲憊，渾身都很消瘦。
但是她看著我，眼睛裡卻亮閃閃的。
她問我，“今天考的怎麼樣？”
我把卷子遞給了她，我看見她眼睛裡面的光熄滅了。
那一晚，我媽媽發了很大的脾氣。
我忘記那晚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只記得很疼，很疼……疼的我好幾晚都沒有睡著……
從那時候開始，我媽媽沒有給我零花錢、吃得東西也很簡單，帶著一股味道，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媽媽從別人墓前偷來的。
沒有零花錢，我只能去回收站的垃圾堆裡，找一找有沒有沒寫過的作業集，有一位看門的老爺爺對我很好，他經常會幫我找到作業集，然後送給我。
他和我說，像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不應該來這種地方，應該在學畫畫、學鋼琴，或者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如果他的女孩還活著，他肯定不會讓自己女兒來這種地方。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三個月後，下了一場暴雨，老爺爺被從上面落下來的椅子砸死了。
沒有親人來看他，老爺爺的屍體後來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從那天起，我回家的時間就變晚了。每天放學後，我都會路過回收站，看一眼那個保安亭，雖然裡面坐著的只是一位染著頭髮的大哥哥。
因為我回家晚了，有時候做飯不會太及時，我媽媽會生氣，我會覺得很疼，不過只要忍住不發出聲音，就不會覺得疼了。
隔壁有一位阿姨，每天都畫著很濃的妝，早出晚歸，穿著一些我念不上來名字的衣服，經常會帶著不一樣的人回家。有一天她看見我在家門口倒著垃圾，很好奇地問我是哪家的孩子，為什麼住在這裡。
我解釋了一下，她摸了摸我的頭，送給我一根用了一半的口紅。
這是自從住到這裡之後，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
後來那位阿姨告訴我，她想要攢夠錢，離開這裡，去到其它城市，找她的前男友，然後用鈔票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讓他後悔。
我問她，什麼叫前男友？
她笑了笑，沒有說話，只不過香菸的氣味和香水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我有些難受。
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那位阿姨了，媽媽和我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但我記得我上次看見她的時候，她被一些人帶走了，之後就沒有回來過了。
我還是重複著安靜孤獨的生活，媽媽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了，身上時不時會有一些被人捏出來的淤青，不過我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面，隔著門縫看著她坐在客廳中，嘆著氣。
在一個月前，我爸爸來看了我一眼，說我今天過生日。
和我媽媽撞上了。
我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他們出去吃飯的時候沒有帶上我，我看著他們在街對面的金碧輝煌的西餐廳裡吃著昂貴的牛排，而我蹲在安靜昏暗的房間中，把我昨天吃剩下的紅豆麵包從一堆塑膠垃圾中拿了出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塞進嘴裡。
過了很久很久，媽媽回來了。
我們在玄關對視了很久，突然，她抓住了我的衣領，然後把我拖進了廚房裡面。
我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但是隱約記得，她抓著我的臉，另一隻手拿著家庭的合照，看著爸爸的臉，對比著兩張七成相似的臉，然後拿起了刀。
後來，我不記得發生什麼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