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兩人異口同聲,像是都認可了這個事實。
“既然相處的這麼好,為什麼會分手呢?”旁邊的姜璨也想不明白了,明明現在看起來關系很融洽。
“因為不太合適,想著還是做朋友更舒服,就退回朋友關繫了。”調酒師說。
“這玩意兒,說退就退嗎?”
金柏在腦子裡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嚴逐退回朋友關系的樣子,但從一開始他們的關系就全是自己主動,如果真的變成所謂朋友,自己大概會完全消失在嚴逐的世界裡,畢竟這人身邊從來沒有什麼可以被稱之為朋友的人。
不過嚴逐大概也不會接受這個提議,畢竟他連試試都不同意。
陸邊還是遊刃有餘的樣子,晃晃酒杯,說道:“反正嘗試了,也努力過,不留遺憾就行。”
“也有可能是你沒那麼愛,”調酒師大概不認同陸邊的說法,又呈上兩杯粉色的酒液,“或者我們都沒那麼愛。”
幾人閑聊了一會,期間還有人來邀請他們喝酒,陸邊大大方方地去了,留下金柏姜璨兩人和調酒師面面相覷,過一會陸邊又有些灰溜溜地跑回來,說那幾個是戲劇學院的大一新生——不和學生搞曖昧,這大概是他唯一的原則和底線。
和朋友呆了一夜,金柏心情終於舒暢了些,他們都勸他不用太急著找工作,先享受享受人生,出去旅遊看看世界也好。
姜璨喝得很醉,陸邊叫了車送他回去,金柏還意識清醒,跟他們揮手再見,接著自己在手機上叫車,可軟體都沒開啟,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他抬頭,男人正穿著黑壓壓的風衣站在他身後。
嚴逐身上有淡淡的煙味,看似已經在門口守了很久,就等金柏出來送他回去。
“你怎麼在這裡?”金柏下意識發問,言罷又甩甩頭,換了個表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怕你喝太多,回家不安全。”
嚴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牽了金柏的手,垂著頭往停車的位置走。
他牽手的動作很自然,連金柏都沒有意識到,就已經跟著走了,回頭看到調酒師正站在門口跟他揮別,於是不好意思跟嚴逐起沖突,幹脆上了車才發作:
“能有什麼不安全,你莫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沈燁這兩天被保出來了,我正在把手裡的證據提交其它機構,雖然警方會限制他的行動,但還是小心為上。”
嚴逐當時有查到一些其它的證據,單憑一個故意傷害罪並不能把人捶死,他要沈燁不能翻身。
“我沒喝醉,打個車就回去了,”金柏皺了皺眉,“不麻煩你專程接我。”
車窗外的景色飛似的跑過,嚴逐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這不叫麻煩,是我想見你。”
有了這一次接送,之後金柏只要有什麼出行的活動,嚴逐都會鬼使神差地出現在現場,有時穿著日常的風衣短袖,有時全套西裝,不知是從什麼會議上趕來的,甚至某一次過於匆忙,連臉上被筆畫了一道都不知道,就那樣亂七八糟地跑過來,後座堆滿了檔案。金柏一開始還諷刺兩句,甚至把那天聽到的“朋友論”提了出來,意料之中的,嚴逐拒絕了,然後用滿懷期望的眼神,問他能不能接受他要的那種“試一試”。
永遠不會放手的試一試。
金柏一步步退縮,嚴逐一步步逼近,每一次請求都是熱血飽滿的,可金柏從一開始的嚴厲拒絕,逐漸變成了落荒而逃,他沒想到嚴逐這樣冷冰冰的人,能將那份激烈的情感保持得如此持久。
金柏不想拿這個來考驗嚴逐,比如用拒絕來試探他的愛意能持續多久,就像陸邊和那個調酒師,雖然他們調侃沒有多愛對方,但調酒師跟著陸邊來到陌生的城市,並在此定居,或許世界上很多情侶是相愛的,只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無法在一起,試探愛情本身就是愚蠢的行為,但合適與否卻是需要嘗試磨合的。
他保持著愛的本能,卻失去了信任的力氣。
於是每當嚴逐請求,金柏拒絕或迴避,男人都會悲哀地意識到,那個敢於投入一切來愛他的那個人,已經被他留在冬日的山頭。
又是一年畢業季,雖然巡演結束,但劇團的聊天群卻沒有解散,時不時就有人在裡面大吐苦水,說再找不到工作就要家裡蹲。
表演行業就業有多困難,金柏之前也有所體會,於是黃歷上挑了一天好日子,決定去給他們拜佛請願。
提前一天戒葷沐浴,金柏在網上做足了功課,帶著每個學生的生辰八字和就業目標出發,次日起了個大早,果不其然,嚴逐又候在樓下,只是他看起來好像很疲憊,大約是昨晚熬夜工作,眼睛裡都布滿了紅血絲。
他要去的並非網路上流行的大廟,而是被人推薦的城郊山上一處小廟,清修不過幾人,需要爬一段小路,嚴逐一聲不吭地跟在金柏身後,金柏一開始還憋著不說,走了兩步終於忍不住了,轉頭攔下嚴逐,讓人回去休息。
“你這個樣子,會影響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