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是新年第一個重磅新聞。”
訊息還在不斷彈出,彷彿惡魔一般拉扯著金柏的頭弦,他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起身去給嚴逐幫忙,廚房裡水聲嘩啦,正在洗菜,和著訊息震動的聲音,金柏只覺得眼前世界忽明忽暗。
終於,水聲停了,有人給嚴逐打電話,男人一開始接了擴音,金柏聽到一聲“嚴哥”,然後通話就被切成了聽筒,接著兩人好像聊了很久,末了嚴逐說道:
“新年快樂。”
“你難道不想阻止他倆嗎?”
“不想吃了。”
最終的餃子還是完全由嚴逐出品,金柏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旁邊把蒜搗碎,半頭蒜他折騰了一晚上,好在成品不錯。
兩人都吃了很多,嚴逐總覺得金柏瘦了,一個勁地給他夾,直到金柏吃完碗裡的最後一顆,眼疾手快地把碗口捂上,說道:
“真的不能再吃了,肚皮要炸了。”
嚴逐伸手揣了一把,小肚子確實漲了起來,這才心滿意足地把盤子裡最後兩顆消滅掉。
接著金柏負責洗碗,嚴逐在客廳收拾桌子。
水流很急,兩雙筷子兩雙碗,紅藍雙色的配套,金柏洗得很快,他在表演狀態時會盡可能讓自己心無雜念,手機被他丟在了臥室,起碼今晚,金柏只想好好和嚴逐過個除夕。
櫥櫃拉開,金柏將兩套餐具嚴絲合縫地放進去,忽然意識到家裡除了這兩套碗筷,沒有別的東西。
這兩只碗是在他來之前就有過的,嚴逐不會主動購入什麼多餘的物件,金柏幾乎是立即便想到了,或許這只紅碗有著另一個主人。
念頭閃了一瞬,剛剛嚥下的餃子便在胃裡叫囂,金柏覺得自己彷彿嚥下了旁人的咀嚼物,他錘著胸口忍耐,好在唸頭只閃了一瞬,大腦中彷彿有什麼防禦機制,迫使他立即停止思考,後遺症便是他會注意力渙散,一動不動地對著櫥櫃發呆,旁邊水龍頭沒關,水流沖刷池壁,直到嚴逐在臥室裡叫了金柏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
金柏不得不把手擦幹淨,找到合適的笑容,重新走了出去。
其實很多事情他都認了,國是比首都更耀眼的地方,他看到了嚴逐那段他曾缺席的日子,是那麼的精彩,而那樣的精彩與他無關。
遜克,金柏後來上網去查了,才發現從小看到大的那些影片片頭都有它們,嚴逐正在走向成功,或者說是從一個成功走向更大的成功,但那和金石獎一樣,與他無關。
嚴逐拍片,嚴逐拿獎,嚴逐簽約,嚴逐是嚴逐,金柏是金柏。
金柏悲哀地發現,他已經無法再為嚴逐的進步感到開心,這一次次只會讓他意識到兩人之間簡直是天壤之別,人總要去追求更好的,去愛更值得愛的。
而自己不僅無法伴其左右,甚至還萌生了骯髒的念頭,金柏相信嚴逐沒有出軌,在這場愛情的長跑中,是他先犯了錯。
金柏以為自己不會認命,不會服輸,覺得說出的話要說到做到,發過的誓有效期是一輩子,但當年他也立志要在首都闖出一片天地,現在他也不得不違背自己的諾言,甚至前兩天公司剛給他打電話,說他如果再無法保證直播時長,要麼付違約金走人,要麼把賬號留下,大嫂也給他打電話,勸他自強一點,話語裡不掩對他的失望。
“對不起啊姐,給你添麻煩了。”
於是他又一次失業了,金柏沒告訴嚴逐,但他能預料嚴逐對此的反應,一份直播的工作對於大導演來說並不重要,甚至從一開始他就不贊同自己簽約,或許他聽到訊息後會說一句“我早猜到你做不長久”,亦或許什麼都不說,轉頭拋擲腦後,金柏沒必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想,他最該做的就是像以前一樣單純地快樂。
日子總是很苦,日子越來越苦,之前他停不住地想那些苦頭,但常念辛苦會像祥林嫂一樣惹人厭煩,整天一個人待著,自言自語更像瘋子,於是金柏只好強迫自己停止思考,注意力越來越無法集中,甚至連最擅長的表演也漏洞百出。
金柏認輸,但他不允許狼狽。
於是他仰著笑回到臥室,主動給了嚴逐一個擁抱,男人獲得一段溢滿愛意的吻,這讓嚴逐下定了決心:
“下週一傍晚六點,你去灑金柏林的那條長椅上等我。”
【作者有話說】
下章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