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8章 烤腸
約定分居的一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天嚴逐在外地出差,金柏也沒主動說要回家的事,兩人只簡單閑言幾句。
夜裡九點,到了關門時間,店裡還有零星兩個自習的學生,其中一個正趴在桌上外衣蒙頭,睡得很香,金柏不忍打擾,叼著吸管坐在靠窗位置發呆。
柏林咖啡館門外有一棵很老的樹,因為年紀過大,甚至在修路時還專門繞開它,給咖啡館開闢出一片靠馬路的小院子來。
首都寸土寸金,卻願意為了一棵老樹讓出些呼吸的空間,金柏便常躲在樹下偷生,想著這樹也並非金光燦燦,單憑年紀就能贏得立足之地——那他再努力一點,或許也能尋到新的活路,大不了光把身體養好,總能活到那一天的。
他盡力勸自己把凡事都往好的方向想,於是在看到嚴逐出現在馬路對面時,也忘記擺出冷臉色。
金柏也恨自己沒出息,但這兩天嚴逐日日以那探頭小狗模樣出現,七八次裡總有三五次要心軟,三五次裡總有一兩次要搭話,嚴逐肯放下身段哄他,他賭氣“哼”的多了,也沒辦法繼續氣下去。
首都倏忽已是深秋,金柏沒多講話,看著嚴逐只穿一身單衣,搓著手跑過馬路,居然有些少年意氣,像是與過往某些片段重合了。
嚴逐跑到跟前,也不說話,金柏只好先開口問道:
“你來幹什麼?”
“不是說今天回家的嗎,”嚴逐有些應了那狗的表情包,表情中帶著一絲不熟練的羞澀討好,“好久沒見你,好冷。”
他剛從南方出差回來,單衣薄得四面透風,這兩天首都又突然降溫,只能搓著手,自顧自地哈氣。
咖啡館裡還沒供暖,也是需要穿外套的溫度,金柏盯著他隱約透紅的指關節,想著如果嚴逐把手握上來,自己要不要甩開。
他這麼冷,自己給他暖暖也不是不行,可他們應該還在冷戰,怎麼能就這樣牽手。
心中上演一場大戲,可金柏等了又等,嚴逐也只是跟只蒼蠅一樣自己搓來搓去,半點沒有要伸手的意思,幹等著金柏動身隨他回家。
“活該。”金柏從牙縫裡咬出兩個字來。
“嗯?”
“我說我今天不回家。”
“為什麼?”
這三個字像導火索一樣引爆金柏的脾氣:“以後不許再問為什麼!”
嚴逐此時顯然是聽話的,沒有多說,手也不搓了,有些失落地垂了下去。
“那什麼時候回家呢?”
“再說吧。”
一句“再說”斷了嚴逐念想,只好將金柏送回酒店,之後每日,他人若是在首都,便會在咖啡館下班時候來跑一趟,人若是不在,就用那隻狗替自己博情面。
嚴逐頻繁地出現在電影學院旁邊的咖啡館,容貌未變,態度也再似當年七分,搞得金柏原本冷硬的心又癱軟了——他再次想起了那碗麵,覺得大概也只有嚴逐會不嫌棄它難吃。
補漂是一個很麻煩的過程,一不小心就會爆頂,尤其他黑發根已經長出許多,理發師操作起來更是小心翼翼,金柏用了一週的時間才挑好這家店,預約的時候對著手機螢幕發呆,心裡想著:
再搏一搏呢?
好在精挑細選的理發師手藝不錯,頭皮不像從前辣得發疼,一個多小時後,他又收獲了一頭漂亮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