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對此嗤之以鼻——是,主創本人是流動的,可國內早有個他把嚴逐固定住了。
一旁的社交活動還在繼續,沈岫林十分善談,姿態擺的很低,看起來比嚴逐好相處多了,正巧此時有些學生圍了上來,想和兩人要簽名,金柏一不留神就被擠到了外面,就在他決定繼續扣手的時候,一雙修長細膩的手向他伸了過來。
這還是下車後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他。
眾人目光都望了過來,沈岫林想同他握手,金柏愣在原地,不知他在作什麼妖。
“金前輩,我是您的粉絲,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金柏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瞥向嚴逐,卻看到對方蹙眉不滿的表情,立馬意識到自己不該晾著沈岫林,隨意在衣擺擦了擦手心就握了上去。
夏末的天氣,沈岫林的手卻有點涼,金柏剛在心裡腹誹這白無常果然體虛,卻聽到那人又說:
“您與嚴導的《沉水》,我看了許多遍。”
陳水,沉水——是金柏第一個長片的主演,也是最後一個。
閃耀的過往對於無法再次閃耀的人來說,就是最大的痛苦,而由仍在閃耀的人說出口,則更叫人難以忍受。
幾乎一瞬,他便感受到了當時應激發作時的窒息,陌生而又熟悉,心房瞬間脹大堵塞胸口,頻繁卻又無力地脈動,血液無法泵向全身,於是四肢麻木,僵硬難動。
大約是他始終的沉默,讓沈岫林有些尷尬,不著痕跡地放開手,依舊笑著客套,說金柏演的陳水是多麼的精彩,其中對身體的掌握和演技的精度簡直嘆為觀止。
“我一直在向您學習。”
沈岫林說完最後一句,金柏卻仍沒有吭聲。
不是他不想回應,這是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面對的過去,他當然想要保持體面,只是應激發作的失語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克服的,有限的視野裡他望向嚴逐,祈求獲得拯救,卻對上男人失望和埋怨的眼神,怪他失禮。
耳邊的快門聲仍“咔咔”地響,鏡頭在對著他拍。
應激發作時的僵硬使金柏只有眼球可以轉動,但頻繁轉動使得旁人發現了他右眼的奇怪,彷彿聽到了又有人在議論他的眼睛,又看到了有新聞在比較他和沈岫林,又回到了那段灰暗無光只想解脫的日子。
假眼睛就是假的,即使做得再逼真,也無法還他全部視野。
不會有人讓沈岫林尷尬太久,院長很快就接過了話茬,話題沒有再在這個無禮的小人物身上停留。
他們寒暄結束就要進門準備,嚴逐和發呆的金柏說了什麼,他沒太聽清,只是在人離去時想叫他留下陪陪自己,也說不出來。
很快門口安靜下來,過了一會,一個志願者女生湊過來,和金柏說道:
“老師,嚴導剛剛讓我帶您先去觀眾席。”
【作者有話說】
小嚴,你真是……讓我怎麼說你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