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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回到了報社,迅速整理成稿。
那些真實的對話和影片,令人無法忽視的苦難被呈在了面上。
報道一出,就像是在逐漸平息的輿情裡添了熱油,噼裡啪啦沸騰個沒完。上面下令徹查,記者們也如願得到了追蹤和監督的機會。
寧清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翻著那本手劄,手劄已經泛黃,寧清用筆在上面一字一句地寫下:一個理想的自我並不是透過想象就能成為的,那些真實存在的痛苦,無法逾越的困難,每一次怯弱後退,每一次咬著牙扛上去共同鑄成了一個理想的自己。
新鮮的字跡落在陳舊的紙張,十一年的光景隨筆墨暈染開,把理想的自己從十五歲帶到了二十六歲的寧清面前。
這些日子,趙小藝吵著要和寧清見面敘敘舊,寧清先前一直忙,這會兒主編給她放了個小長假,她便應承了趙小藝。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關注娛樂圈的事了。江缺那件事,也不知道是怎麼解決的。
倆人約在寧清樓下的茶館裡見面。趙小藝早已等候多時。
茶香混著煙味,燻得寧清眼睛癢癢的。
趙小藝這次來是當說客的,再不把寧清帶回去,江缺那尊大佛就要親自來抓人了。
“小藝,你手機裡說範齡的死有蹊蹺,是什麼意思”
趙小藝沒想到寧清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她也是道聽途說來的訊息,跟寧清在網上瞎扯聊的時候順嘴提了句。
“什麼?噢噢噢你說範齡啊。我有個朋友的叔父在警局工作,範齡不是家裡沒人了嗎,警察幫忙處理的後事。聽說死前一天聽到她家裡有奇怪的爭執聲。唉,真是個苦命人。不過有時候走了對她來說未必不是好事。不說這個了,說這個怪瘮得慌。”
“你能引見一下這位朋友嗎?”
“你要幹什麼?別去沾這種事,會讓自己也倒黴的。”趙小藝好心提醒道。
“好奇而已,給我一個嘛。”
“行行行。對了,寧清,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不在這些天,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啊。老闆天天拉著臉,劇本也堆了一堆不肯看。那件事沒啥影響,老闆早就不怪你了,他就是死要面子,之前從我這旁敲側擊你的近況,知道今天我要來和你見面,提前催我下班。你快回來吧。”
“小藝,我找了新工作,應該不會回去了。”
趙小藝是真急了,超大的耳飾隨著她的動作擺動得異常厲害,道:“別啊,寧清,你要加薪的話,我直接補貼給你。把新工作辭了吧,違約金我也替你賠。別走,求你了,祖宗。我真應付不來,本來說再招個熟手先頂你的缺,老闆不肯,我跟朱哥分著幹你的活。我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趙小藝拉著寧清的胳膊,嚎得那叫一個傷心。
寧清拍拍趙小藝的手臂,無奈地道:“真不行,我那簽的是賣身契。”
趙小藝知道寧清心意已決,不好再勸。
倒是託趙小藝那位朋友的關系,她從警局得到查詢到了死亡報告和屍檢證明,證實了範齡確實是自殺。但是寧清腦子裡縈繞著那天範齡那句謝謝,一直放不下心。範齡所住的小區是老舊的準拆遷區,沒有監控,所以無從得知誰最後見了她。
唯一的突破點,是當年範齡確診時的病例報告。
她查詢當年的報道,從只言片語中找到了那家醫院,x大附屬。
與趙小藝所說的不同,範齡並非沒有親人,她還有親弟弟在世,範齡弟弟也是撿垃圾為生。一路輾轉,寧清拿著記者證前去範齡唯一在世的親人範齡弟弟家中,告知他,希望他能幫助她獲得病歷資料。範齡弟弟本是遲疑,但寧清提出願意給予報酬,他才鬆口前往。
但似有人刻意隱瞞一樣,病案室的工作人員聽聞範齡的名字,神色微變,查詢了一番,表示沒有尋到。寧清提出多年前或許是手寫病歷,希望工作人員能去病案室幫忙差找。但工作人員表示多年前的病歷名冊裡也沒有範齡。如果報道是錯誤的,當初多家報社不可能同時對確診醫院報道錯誤。
這種情況更像是所有人對此諱莫如深。
寧清沒想到又能碰到周煬。她差點以為他和她之間也是有緣分的了。
他帶著病人家屬來查詢病歷,遇見了寧清,他略帶詫異地和她打招呼,問她是生病了嗎來這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