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蘇跟她打過招呼要來,她態度不很歡迎,但也沒有拒絕。
兩人驅車到了偏遠的郊外,看到高從靜的時候,沈未蘇有些唏噓,她真的蒼老了很多。
放下禮物,沈未蘇不太忍心開口,周硯懷直接說,「伯母,我們想問一下你女兒的情況,方便談談嗎。」
「我不是說過,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嗎,你們問她幹什麼?」
周硯懷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拿出程惜知的照片給她,「你覺得她像你女兒嗎?」
「這要怎麼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也可能長得像,再說……心晴九歲就沒了,她要是在,也有快三十了,我怎麼想象她現在什麼樣子?」高從靜排斥地拿著照片看了看,然後肯定地說,「不是,我女兒身上沒紅痣。」
周硯懷也沒糾結這個紅痣,「能細說說你女兒的事嗎?伯母,我們懷疑,她還在。」
高從靜神色糾結迴避,但眼前的兩個人並不好打發,她嘆著氣靠在座椅上,「她要是活著,恐怕會恨死我們江家……我們真的不想放棄她……」
凝思了會兒,高從靜回憶著說,「她跟阿允一樣,都是特別聰明,特別有天賦的孩子,她學畫比阿允還有靈氣……他們九歲那年,我跟江噩帶他們上山採風,下山的時候遇到了暴雨……很不幸,發生了意外,為了躲一棵斷裂的樹,我們的車失控,翻落到了山坡下面……」
高從靜說起來萬分痛苦,「我和江噩都受了重傷,兩個孩子在後座被卡住,等我們兩個從車裡脫困出來,後面的情況根本看不清楚,兩個孩子都沒有了動靜……」
「雨太大了,山坡底下的河道水位猛漲……」高從靜哽咽著,「我跟江噩都受了傷,使不上力氣,只能一起合作先救一個,我叫阿允的時候,他有一點反應,我跟江噩就……做了個一生最為遺憾的決定,我們倆,先救了阿允……」
她目光空洞,「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山洪下來了……車子被捲走了,我的女兒也沒有了……我跟江噩尋找了很久,沒有丁點下落,我們都知道心晴不可能還活著了。這件事,讓我跟江噩都很痛苦,心裡都在埋怨對方,沒多久,我們就離婚了……」
「這件事,是我們一家的忌諱,也是羞恥,心晴沒了之後,我們都默契地再不提起她,對熟人也只說孩子病死了。」高從靜情緒有些激動,連連拭淚,「你給我發心晴和阿允的那張合照,是他們倆剛過完六歲生日……心晴和阿允是一對龍鳳胎……我一定是做錯事受到了報應,我的孩子都比我先走了……」
沈未蘇內心慨嘆,難怪阿允將和妹妹的合照帶在身上,他雖然當時還小,但內心一定也為這件事遺憾自責。
她給高從靜遞了紙巾,「伯母,光看外表判斷,的確不能做數,一切懷疑還要科學來驗證。希望你能同意,讓我們拿你的血樣去做一下DN對比。」
高從靜拿著程惜知的照片又看了看,忽然說,「她……她是不是那些畫上的人?她的紅痣……我的老天,要是她真是心晴……」
她震驚又憤怒,「這不是真的!」
關於那些畫到底是江噩畫的,還是江斯允畫的,又或者兩者都是又兩者都非,想必唯一能說清楚的,只有程惜知自己了。
周硯懷看著有些崩潰的高從靜,「先弄清楚她是誰——你應該比誰都希望你女兒還活著吧?」
——
給高從靜採了血,周硯懷親自盯著送去了醫院。
他託付了一個值得信任的醫生朋友去做檢測,之前在國內醫院,藉著給程惜知檢查身體的時候抽了她一點血,DN的資料已經留用,等高從靜的做好進行對比即可。
沈未蘇和他在酒店裡等結果,她坐在視窗看外面的高樓大廈,覺得人生真是變幻無常。
答案出來,也許會改變很多認知。
往後,要如何呢?
正想著,周硯懷手機響了。
他開啟那個郵件看了眼,沈未蘇見他臉色凝重,看過去,他抬手,將手機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