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她的全部,她以前很自信也很大方,但現在她卻擔心自己已經不夠完美,不自在地閃躲了一下,哀求著,“別……還是關了燈吧……”
她仍是焦慮,只不過從焦慮孩子變成了焦慮自己。
她看過很多例子,產後夫妻之間那種事變得尷尬,她很沒信心,她怕自己會讓他失望。
她有點沮喪,興致也不好了。
周硯懷感覺到她仍是沒準備好,給她摟過來,撫了撫她的頭髮,沉著氣說,“不做了,太晚了。”
她沒法說自己的窘況,她知道,一直以來她這身體都很吸引他,眼下他們倆感情有了波動,她感覺除了那種方式倆人好像沒法更貼近彼此。
她沒法想象,也沒法接受,連這種事他們倆都沒法達成一致,她不太想面對他在發現她變不好後的那種落差。
她抵著他胸口,“對不起……”
他大手撫了撫她手臂算是安撫,“不要緊,等你完全好的。”
她心裡清楚,她只是不喜歡現在這個毫無光芒的自己,她變得不自信了。
她手撫弄著他的衣釦,氣氛有點僵,她想說些什麼,沒有頭緒地說,“我給真窈買了新衣服,後天送過來,你記得幫她試試看大小。”
這種瑣事本是保姆乾的,但他仍是嗯了一聲。
她又喃喃道,“真窈下週要打預防針和體檢,你別忘了。”
他又嗯了一聲。
沈未蘇有些昏沉的睡意,她其實想說一些跟他相關的事,比如說,她也會惦記他,想念他,但不知為什麼,卻說不出口來。
倆人靜靜地相擁,時間一點點過去。
周硯懷知道她狀態不好,她正常生活,也會笑,但她就是心情不好,不像以前那樣灑脫開朗。
他沒再深想更多,時間會撫平一切,還是會加深溝壑,沒有人知道。
——
走的時候沈未蘇沒讓周硯懷送,她不喜歡離別,她自己一個人可以很堅強,但如果旁邊有人扶她,她就會像小孩一樣生出依賴心。
親了親真窈的小臉蛋,小傢伙趴在墊子上玩玩具,對她的離去並沒有太多的反應,沈未蘇摸了摸她胖胖的小手,忍著心裡的酸楚,起身走出門。
已經是春末夏初,她臨走前把頭髮剪了,只勉強能紮起來,穿一件T恤和牛仔褲,踩著一雙板鞋就出發了。
她知道自己是任性的,但這一步總要走出來,現在不走,以後就更難走,孩子越大對分別的概念越清楚,她在孩子身邊也會消磨掉更多意志。
真窈出身周家,她可以富足無憂地過一生,但沈未蘇卻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跟周硯懷已經離婚了,她現在唯一確定的身份只是真窈的母親,而她這個身份隨時可以被取代,周母從來沒放棄過給周硯懷物色新的物件。
她也不確定周硯懷還能堅定地拒絕多久,她在這樣強烈的危機感之下,只想給自己賺得更多的底氣去應對不確定的未來。
她坐上飛機,想了很久,還是給周硯懷發了個資訊。
“照顧好真窈,還有你自己。”
他其實就在機場,看到她的那趟航班起飛。
他也不喜歡離別,他們倆明明有很多話該說,到這一刻,卻都沒能說出來。
他心裡也有不想表露出來的情緒,他不是很高興,那口氣堵著,也沒有回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