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嗚嗚了幾聲,滿臉皆是讚許之色。
“不過呢,本伍長還得叮囑你幾句。當強盜也是個手藝活,要眼尖手快心狠,不要如你這般,貿貿然魯莽行事。
往後路還長,當多思苦研,活到老學到老,莫辱了祖師爺的名頭。”吳亙蹲在大漢身邊,語重心長,諄諄告誡。
大漢趕緊連連點頭,看這情形,若不是身體所縛,只怕會跳起來磕幾個響頭拜師。
眼見對方已經開悟,吳亙拍拍其肩膀,扯下口中布團,欣慰轉身離去。
待看到其身影消失,大漢方才鬆了一口氣,“殺千刀的撮鳥,還是廂軍,比真土匪還土匪。”
吳亙與孫宏隨著人流走到馬廄,去取自己的坐騎。
走到坐騎旁,吳亙眉頭一皺,打量了一下馬兒四周,止步停了下來。
一旁的孫宏剛要上馬,卻被吳亙攔下。
吳亙伸手在二人馬鞍下翻找起來,很快兩個小巧的鐵蒺藜被取出。
這鐵蒺藜被人硬嵌入鞍中,藏的頗為隱秘。
有此物在鞍下,初始馬兒並不會感覺到什麼,待騎行時間長了,一路顛簸,尖刺伸出,刺傷馬背,疼痛之下就可能驚馬。在密集的隊伍中,後果可想而知,騎手不被踐踏至死也會重傷。
孫宏倒吸了一口冷氣,轉頭怒視四周,想要找出是誰使出的這腌臢手段。
吳亙拍了拍其肩膀,“算了,此次試煉魚龍混雜,下手之人早已離開,只要小心些便是。”
二人翻身上馬,隨著人流前行,此時才發現,原來參加試煉的人如此之多。放眼望去,足有幾百人,聽說還有一部分人從另一處集結地趕來。這麼多的人,卻只有十幾名身披甲冑的軍卒護送。
看著滾滾人流,孫宏憂心忡忡。吳亙驅馬距其近了些,輕輕拍拍孫宏肩膀,“有本伍長在,放心就是,五兩銀子可不是白拿的。”
一路前行,整整走了一天,途中只是休息了一次。這一路之上,不時有人馬兒受驚,有人莫名在馬上暈厥倒下,可謂狀況百出。
那些護送的軍卒對此視若罔聞,只要不發生騷亂,理都懶得理一下。
日暮之時,眾人趕到了一處大河渡口,已有許多人在此歇息,想來是另外一路試煉之人。
站於大河之畔,河面奔騰澎湃,流水極天。一個個的浪頭,如渴驥怒猊,一路挾雷裹電,咆哮而去。如此寒冷的冬日,河面竟然沒有結冰。
長這麼大,吳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羈的巨流,目眩神迷之下,渾身汗毛豎起,身體逐漸僵硬,漸至緊繃。意經不催自動,眼神如風雪一樣紛雜,口中喃喃有聲。
過了許久,眾人已經下馬歇息,吳亙眼神也漸漸清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孫宏看了一眼大河,又看了一眼如痴如醉的吳亙,不明所以,“吳兄,此河可是有什麼蹊蹺。”
吳亙臉色已恢復正常,不答反問,“此河可有名?”
孫宏趕緊答道,“聽家父說過,此河名天落,乃是趙國第一大河。”
“好名字,好名字。”吳亙拊掌大笑,轉身向著渡口而去,只留下一臉懵懂的孫宏。
自得斷刀後,這些日子吳亙便一直琢磨著使用何種刀法。在鬼蜮中也曾遇到過使刀之人,但畢竟借用的是他人之身,所用刀術終是與自己有些不夠契合。
這一日,看到滔滔大河浪潮洶湧,一往無前,心中忽有所得,自是欣喜不已。如此頓悟,平日裡極為難得,趕緊找了一處僻靜地方,細細回味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刀意。
人群在渡口休整一夜,天明時,渡口已泊了五艘大船。
管事之人給每人發了一個號牌,吳亙的號牌是八百三十號,被分到第四條船上,孫宏也在此船,倒是一同前來的其餘五名僕兵被分在第五條船上。
船上已經密密匝匝站了不少人,皆是試煉往生路的庶人。但仍不斷有人走上船來,最後密集到船上的人只能站著,連蹲下都有些費勁。
吳亙眼睛微眯,看似隨意,雙眼卻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四周,心中默默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