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周圍的百姓們炸開了鍋,紛紛圍了過來,唏噓不已。
一位老者惋惜地說道:“沒想到曾經的尚書大人就這樣沒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另一個人則接話道:“造孽啊,養了個氣死老子的兒子,這樣的逆子,不氣死才怪。”
眾人紛紛附和,一道道指責的目光如利箭般完完全全落在陸沭陽耳中。
陸沭陽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急忙大喊:“不,跟我沒有關系。”
然而,他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顯得如此微弱,根本無人理會。相反,斥責聲越來越多,如洶湧的浪潮般向他席捲而來。
很快,有人認出了他就是當日寫文痛斥縣主,還汙衊縣主是惡人的人,便大聲嘲諷道:“就這樣的人還想考取功名,簡直可笑至極。”
眾目睽睽之下,陸沭陽彷彿被抽去了靈魂,他成了害死父親的罪人,這個罪名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將一輩子壓在他的身上,成為他揮之不去的汙點。
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再也忍受不住這如暴風雨般的指責,捂著耳朵發瘋似的沖出人群,口中不斷大喊:“不是我,我沒有氣死父親。”
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卻顯得那麼的無力和絕望。
一月之後,閆晚琬再度聽聞陸家人的訊息。
傳聞京兆新出了個瘋子,每日口中反複唸叨:“我不是惡人,我未曾氣死父親。”
閆晚琬聞之,唇邊勾起一抹譏諷冷笑,心下暗道:這人可不就是陸沭陽!
當初他洋洋灑灑寫就那篇文章,還大肆公佈,若閆晚琬只是個普通女子,被那般汙衊構陷,只怕餘生都要在瘋癲中度過。如今這等遭遇落到他自己頭上,他卻承受不住,當真是可笑至極。
陸府的衰敗,本就在閆晚琬預料之內,可其能這般迅速地銷聲匿跡,閆晚琬在背後出的力可不少。
果真是應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自陸正平死後,陸家的下人們便作鳥獸散,陳美娥沒了倚仗,再沒了成為貴婦、耀武揚威的底氣,為求生存,最後竟淪落至做暗娼的境地,每次接客所得不過幾十個銅板,勉強餬口。
閑暇之餘,她便滿大街咒罵閆晚琬不孝,將其罵作災星,似要把滿心的怨憤都宣洩出來。
閆晚琬對此卻毫不在意,只覺她罵上幾句,自己又不會少塊肉。
更何況,這般氣急敗壞,反倒易耗元氣,死得只會更早,倒省了自己動手的麻煩。
果不其然,不過半年,陳美娥便餓死家中,若不是屍身腐臭,引得鄰居生疑,只怕到現在都無人知曉。
時至今日,陸家眾人死的死,瘋的瘋,殘的殘,落得個悽慘下場。
這天夜裡,閆晚琬正欲安歇,忽然心口一陣悸痛,轉瞬之間,某種禁錮之感自她身上徹底消散。
她瞬時明瞭,這是原身殘留的最後一抹執念,如今,也終是煙消雲散了。
此後,她只是她,末世而來的閆晚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