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會
今天的永古堂很是熱鬧。
白日便有傳言,葉青衫在永古堂暗藏的地道裡找到了血生陣的殘陣,並解救了陣中殘留的百姓。
可惜的是,那些被解救的百姓失了智。因此,葉青衫佈告天下尋求解救失智百姓的辦法,並在永古堂院內設了大陣仗,讓有心幫忙的修道者可以直接大顯身手。同時,散佈血童被擒的訊息,並言明,將在今晚亥時當眾祭殺血童。
與此同時,永古城的街頭巷尾不知為何,忽然傳遍了葉青衫到永古城所做之事,譬如收攏安頓永古堂屍身、引渡百裡冤魂、解救血生陣被困百姓、擒獲血童等等。
一傳十十傳百,葉青衫竟很快成為了百姓口中的菩薩再世。
到傍晚,永古堂的大院被清理幹淨,中間留出一片空地,四周圍設護欄,葉青衫用符籙在院中護欄裡隔出了一片結界天地。
護欄外站滿了人,有特地前來的修道者和大夫,也有湊熱鬧的百姓,裡三圈外三圈,將整個大院圍了個水洩不通。有不少修為較高的修道者飛到了屋頂上,視野更為開闊。
沉伶一行也飛上了屋頂,坐等好戲開場。
沉伶有些疑惑,為何葉青衫所救殘陣中的百姓會失智。
昨晚,他和牧鏡塵救下了血生陣中的普通百姓,那些人的神智雖有些混沌,但醒來後已然大好。沉伶將他們送到了城中的無相神廟裡,臨走前還特地在他們周身落了一張辟邪符,邪祟無法傷害分毫。
亥時。葉青衫從內院出來,圍攏在外的人立即讓開道給他。
葉青衫身著一身天青色長衫,長衫上繡著金絲邊的雲紋,上束玉色發帶,神采奕奕,頗有勝利者之姿。站在他身旁的,是之前打過照面的嶽平。
屋頂上落了不少修道者,但各個都化了虛影結界,不刻意探尋便看不清面目。
葉青衫來到陣中,他沒有看四周圍攏的人群,而是往屋頂上環視了一圈,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要等的人。他唇角微微勾起,頷首抱拳,“各位,在祭殺血童之前,我們可以解答大家的疑問。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現在提問。”
葉青衫不愧是人精,居然還在此搞起了問答大會。
來的人們不知是託還是真給他面子,立即你一句我一句地問了起來。
“永古堂的血生陣,是不是秋堂主布的?”
“葉司主是如何發現血生陣的?”
“葉司主救的那些人還活著嗎?為何不把他們帶出來?”
“.......”
葉青衫擺擺手,道,“看來大家有很多問題想知道,葉某在此一一做個回應。”
“首先,我相信秋堂主與血生陣無關,甚至可以說是血生陣的受害人。那血生陣藏在秋珊珊院中的古井之下,並用幻術掩藏了起來,極其隱蔽,很難發現。若不是昨晚院中出現了血童,我們也不會發現血生陣的殘陣。”
“不是秋堂主,那是誰?”
葉青衫緩聲道,“我猜測是鬼王所設。大家都知道,五百年前的鬼王現世時總帶著十二名血童,直到那些血童被無相神祭殺了,才沒有再帶。如今鬼王複活,直奔永古堂,擺明瞭就是來接他布陣的血童。秋堂主定是這時候發現了鬼王和血生陣之事,才被鬼王所滅!”
“再說到我們在血生陣裡救下的那些百姓,不是我們不願請出來給大家看,是擔心大家看到他們的樣子會害怕。”說著,葉青衫竟掩面啜泣起來,“諸位有所不知,他們全身肌膚都潰爛腐化,眼睛被挖,舌頭被拔,魂魄盡丟,神志盡失。”
他這麼一說,人們哪裡敢說怕,紛紛嚷道,“我們不怕,還請葉司主將他們請出來!”
葉青衫抹了眼淚,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而後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一般,沉沉嘆了口氣,吩咐道,“嶽平,把他們請上來。”
嶽平依言進了內院。
很快,嶽平帶著人從內院出來。
人是用架子抬過來的,樣子只比葉青衫說得更不堪入目。只見他們身上傷痕累累,肌膚潰爛留著膿血,臉上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沒有一塊好肉,手腳都被挑了經,無力地癱在架子上,眼眶一片血汙,嘴裡嗚嗚亂叫,口水橫流。
這些人身上只著了褻衣褻褲,所以人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們身上的累累痕跡。
周遭人群憤怒至極,對鬼王的討伐之聲越來越多。
那些人被抬上來時,沉伶的身體陡然一僵,不可置信。
怎麼會?他明明給他們落了辟邪符,他們怎麼還會變成這樣?
此時,沉伶的腦海裡傳來轟地一聲,一塊巨石忽從天降,砸在他的胸腔上,他的呼吸變得艱難而痛苦,無法抑制的疼痛從四肢五骸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