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光茫從窗中灌入,灑滿整個小屋,
躺著的人心想:
(窗戶,如果用半透明的豬膀胱堵住的破洞也能算是窗戶的話。)
這個由破木板和蘸過瀝青的毛氈所搭成的窩棚,就是流浪漢的棲身之所,
雖說不太結實,卻也能遮風擋雨,好過餐風露宿。
感受和曦的陽光掠過面板,把溫暖灌入到每一個毛孔,流浪漢翻了個身;
(陽光是公平的,它均勻地照在每個人的頭頂,無論貧賤與否,
讚美太陽。)
這是貧民街區的,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清晨。
天氣已經很冷了,蚊子都凍死了,蒼蠅卻出奇的耐寒,
綠豆蠅嗡嗡叫著落在垃圾堆裡,在臭魚爛蝦和腐肉之上大快朵頤,下水道中阻塞的人類屍體也散發出相似的味道,
換作別人早就該嘔吐出來,住在這裡的人們卻已經習以為常。
隨著聽覺也被喚醒,小巷裡傳來了警鈴聲和救護馬車上傷者的哀嚎。
一隻大蟑螂爬到鼻樑上,癢癢的,一巴掌拍死,隨即拂去屍體,
(該死的蟲子,也來欺負我。)
流浪漢已經完全清醒了,
(真想躺在這裡睡個懶覺,可惜不爭氣的肚子又在咕咕叫喚,督促我去找個能夠果腹的營生。)
搖搖晃晃爬起身,推開破木板製成的門,來到令人厭惡的聖法拉勒斯貧民窟街巷。
他一低頭,就看到一具斑點狗的屍體,
馬車輪子碾得這小東西骨斷筋折,肚皮開花,路人來去匆匆,默默繞開,沒人肯多看一眼。
(如今時局混亂,人命如草芥,誰會去關心一條流浪狗的命運呢?)
流浪漢是個熱心人,走出幾步又停下來,然後又走了回去,
他把斑點狗的屍體抱起來,挪到路邊的土坑裡埋葬,最後用破木條插在上面。
(我這是在做什麼?真是糊塗透頂!自己餓著肚子,卻還在浪費體力,去做這些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
在拐角的暗巷裡,一名身著制服的治安官正在拉警戒線,暗巷的泥水坑邊躺著個女孩,她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破舊的衣衫幾乎被撕碎了,裙襬掀了起來,大腿上有抓撓的痕跡,
看到這裡,行兇者的作案目的已然是昭然若揭,一定不會是劫財,因為貧民窟的女孩兒沒錢,驗屍官正蹲在屍體旁邊提取樣本。
流浪漢湊過去,擠進了看熱鬧的人堆:
“又有人被殺了?”
“滾開,懶鬼!這不是你該管的,”治安官朝他呵斥。
“老子樂意看,你憑什麼讓我走?”
“哎呦嘿!你還不服氣是嗎?如果不走的話,就把你當嫌疑犯給逮起來!交完差,哥兒幾個就可以收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