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淓得了這麼大一份保險,相比之下,給親家的喪事大操大辦一下,多花幾個錢,又算得了什麼。
……
而對於朱樹人決定為生父之薨稍微丁憂一下的決定,鄭成功這邊也可以理解。
畢竟朱樹人都已經被先帝賜姓朱了,跟生父姓氏已經不同,這輩子他在孝道方面還是有點虧欠的。現在沈廷揚壽終正寢,確實該好好向天下人示範一下朱樹人的做派,不能輕易直接奪情。
而朱樹人之所以這麼決策,背後還有一個次要的理由:他很想借著這次的事兒,強調當年崇禎只是“賜他國姓”,但並不代表朱樹人在宗法上需要改宗,也順便再對天下人強調,他這個朱姓,不是當今皇帝的上門贅婿導致的。
如此一來,假設若干年之後,隆武帝朱常淓也崩殂的時候,朱樹人就不用給朱常淓守太久了,也不存在丁憂,奪情的壓力也小。
因為如果你是皇帝的上門女婿,皇帝死了,新君可以“以日易月”,二十七天後就正常行使權力,但你一個上門女婿就要拋下相當長一段時間權力了,你作為人臣是沒資格“以日易月”的。
所以,既然註定要挑一段時間暫時放下權力,當然是挑自己親爹過世的時候稍稍放權,更安全一些了,以後岳父死的時候就不用了。
在朱樹人看來,他未來權力交接最危險的節點,就只是岳父駕崩、他兒子以皇太孫接位的初期。
因為如果有其他姓朱的王爺質疑新君的血統,也都會集中在那個時間點爆發,等朱慈煜坐穩之後,就沒人跳得出來了。那段過渡期,朱樹人絕對一天權力都不會放下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
大明後方的支援,暫時會削弱一些,眼下也只有靠鄭成功自己,以有限的力量誘敵擴大戰果了。
屬下幾個最心腹的將領,一開始都勸鄭成功對朝堂上的變故保密,以防動搖軍心,或者讓敵人囂張跋扈。
鄭成功一開始也覺得低調一點沒錯,
但陳近南卻力排眾議,建議他以侄給伯父戴孝的禮法,在軍營中自掏腰包操辦一場。最好再在福岡和府內等地強徵扶桑民間白布、白紗、白綾,和其他要用到的紡織物,給部分部隊張羅縞素。
鄭成功一開始覺得匪夷所思,但轉念一想,這招似乎很適合——他現在怕的就是九州諸藩在阿蘇火山山區遊鬥,巴不得對方輕敵。
故意露出一點破綻,對民間徵收白色紡織品時,再假裝逼得一部分扶桑百姓站到九州聯軍那邊,鬧到盜賊蜂起,不是正好讓九州聯軍更加壯膽?
於是,從五月中下旬開始,九州島上的近兩萬明軍,以及同樣數量的李愉麾下朝鮮士兵,就開始大肆蒐羅民間紡織品,把扶桑人的織坊都洗劫了。
不少扶桑百姓為此反抗,正好被明軍把刺頭收拾了。反正大明原本的統治計劃,就是未來只留不識字的扶桑農夫,儘量把有家國意識的扶桑武士階層徹底洗乾淨。
而能經營紡織業作坊的,顯然不會是扶桑的貧農,這些產業早就被有腦子的下級武士把持了。誰反抗正好多殺一批。
盜賊蜂起之下,風聲很快傳遍了熊本、薩摩。島津光久等人被鬧得怒火填胸,一番偵查之後,才知道鄭成功的軍隊在遙祭他的“伯父”。
“這鄭成功的父親不是家裡排行老大麼?鄭成功怎麼還會有伯父?”島津光久一開始理解不了。
後來才得知,是為沈廷揚的事兒。島津光久聞言便有些鄙夷:“這等阿諛奉承諂媚之輩!人家大明攝政王又沒真的跟他拜把子結義,他居然還好意思將對方的生父認作伯父?厚顏無恥攀龍附鳳!”
同時,心中也難免對鄭成功的人品有了輕視。
多重因素作用之下,加上時間來到五月底六月初,扶桑周邊颱風季確實到了。沒過幾天之後,黑田光之又給他們帶來了幾個好訊息。
終於到了黑田光之這個內奸發揮作用的時刻了。
“島津兄!大喜啊!打探到一個訊息,明軍因為忌憚神風季,前日有兩條海船被吹翻後,就再也沒敢往博多港運軍糧彈藥。
我藩留在博多周邊的細作,充分打探到了敵軍軍需供給的詳情!”
黑田光之帶來這個好訊息後,島津光久當然也難得興奮了一把,畢竟這倆月裡好訊息太少了。
得知明軍後援暫時要斷幾個月後,他們內心終於生出衝出山區,不再跟明軍遊斗的衝動。畢竟日軍窩在阿蘇山,每天補給難度也很大,只不過是內線作戰,可以走到哪吃到哪,才勉強撐住。
但長期靠山區百姓的供給,日軍這兩個月裡都不知逼反了多少阿蘇山的熊襲蠻了,那些山民不堪強行高強度徵糧,跟日軍自相殘殺都不知死了多少土人了。
島津光久全面合計了一番後,終於想到一個問題:“鄭成功難道不知道神風季來了,他們的補給會斷麼?他不怕麼?莫非有詐?”
面對這個問題,黑田光之很快報出了答案:“這事兒若是問旁人,絕對無法理解,但幸虧島津兄你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