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前氏廣頓時如被一盆冰水澆頭。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井底之蛙,精心準備的反登陸兵力,居然半天之內被明軍正面強行搶灘殲滅了。
要知道松前藩在江戶幕府分封之初,被認定為只需按照一萬石的石高承擔大名義務。也就是說德川家認定蝦夷島過於寒冷蠻荒,沒法種植太多水稻,所以認定全島的糧食稅收只有一萬石。
當然,這個數字實際上是有極大瞞報的,當時蝦夷島上的扶桑人納稅農產區,就能提供二十多萬石一年的稅收,如今距離分封過去了半個世紀,經過持續繁衍開發,全島石高已經提高到五十萬左右。
這是個什麼概念呢?當時扶桑對水稻田的徵稅力度,大約是兩畝地不到就要收一石稻米,所以五十萬石也就相當於全島才一百萬畝水稻田,加上其他不是種糧食的菜田、劣田,全加起來應該不到兩百萬畝。
考慮到北海道後世總面積達八萬平方公里,而兩百萬畝才摺合一千多平方公里,所以當時島上扶桑人的農田面積,只佔到島嶼國土總面積的百分之一點五,開發程度當然算是很低的。
這點田,蝦夷全島不到二十萬扶桑族農民就種完了,而當時扶桑養一個近似農兵的、戰鬥力最低下的兵源,一年大概需要八石大米。而如果要夠到武士級別,有一定軍事素養,一年至少二十石米作為口糧、俸祿。這還沒算武器裝備的錢。
所以蝦夷島全島所有徵收的糧食都拿來養兵,大概夠兩萬五千人吃飯。如果要買武器,這個人數至少砍半,也就勉強供養一萬多人。
而實際上,當時承平日久,松前藩各級大名、貴族也是要花銷維持體面生活的。和平年代拿來養兵的錢一半也不到,因此全島拼盡全力最多拉起七八千人的武裝。
明軍打一個港口就幹掉兩千人,等於是半天時間就把松前藩幾十年來攢的家底,乾沒了四分之一。
松前氏廣意識到自己的狂妄輕敵之後,很快徹底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下令全軍龜縮到依託山勢的函館城內,並且懇求會津藩方面提前派上蝦夷島的援軍,也跟他一起併力死守函館。
會津藩方面由於藩主無法親自來蝦夷,所以派出的帶兵大將是保科正經
。
保科正經原本見明軍來勢洶洶,都有點不想趟這個渾水,而想及時止損,坐船帶一部分會津藩武士回本州島。
無奈他缺乏和張名振交流的渠道,張名振也不跟他談。他只好試圖趁夜摸黑出海,找了點船試圖偷航津輕海峽。
沒想到明軍在海峽上巡邏防守嚴密,保科正經的首批試探性偷航部隊就被截殺,戰船直接在海峽上被明軍艦炮轟沉,完全是碾壓性的。
扶桑人的小戰船,面對明軍最新的、發射六十斤炮彈的重型紅夷大炮,抗一炮就直接幹穿船底沉沒了,哪怕是鐵甲船也扛不住六十斤的大鐵彈抵近攻頂。
扶桑人直接被這一幕嚇傻了,隨著幾十條戰船和上千名士兵白白被屠戮,保科正經也只好帶著其他的人,跟松前氏廣一起抱團躲進函館城。
兩藩加起來原本總兵力超過一萬五千人,可惜已經兩戰折損數千,最後龜縮死守城池的不過一萬三千人。
不過會津藩的摸黑突圍船隊倒也沒全部死絕,畢竟有個別船隻成功到了津輕海峽對岸,還有個別沉船上計程車兵僥倖游泳回去了。
他們在短短几天之內,就把島上的慘狀彙報給了其他東北諸藩,仙台、會津、米澤三大東北強藩的其餘部隊,也不得不往津輕海峽方向集結備戰。
……
津輕半島上,張名振的部將見主帥已經輕易登陸、擊滅灘頭阻擊敵軍,並且順利包圍了函館城,紛紛請求他儘快發起強攻。
但張名振卻絲毫不急,他好整以暇地跟屬下說:「如果現在就把函館攻了,還怎麼源源不斷給扶桑人放血?勾引扶桑人來救援?
拿下這等偏僻小島不算什麼,關鍵是要徹底打疼扶桑人,讓他們吞下這顆苦果,認清現實,以後永遠不敢來救援!
分兵!先在對岸的陸奧半島登陸數千人,佔據一座鄰海峽的港城,勾引扶桑奧羽聯軍來攻城奪取渡過海峽的港口!咱才好大量殺傷扶桑桀驁不馴之士!
咱要是不上岸,估計他們都不敢下海來打。而且上岸之後,擊潰一些敵人,還能順勢劫掠他們的軍糧,因糧於敵以戰養戰。咱是渡海而來,不怕跟人打,就怕他們堅壁清野,寧可燒燬城池庫存、處處焦土跟咱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