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的戰力至此已經算是徹底斷筋碎骨,被打趴爬不起來了。
戰前清廷全國的戰力也不過是八萬左右的滿八旗正規軍、五六萬蒙軍旗、十萬漢軍旗、二十萬一線綠營,還有四十萬二線預備役綠營,外加滿人沒當兵的適齡正丁十二三萬、蒙古適齡正丁不到十萬。
說白了,就是有四十萬可以直接拉上戰場的部隊。二十萬可以徵兵的滿蒙男丁、四十萬可以徵兵的漢人(徵再多就沒法保證士氣和忠誠度了,這四十萬是從被提為“統治階級助手”的漢奸群體中找的,其他都是純被壓迫漢人)
如今折損掉二十一萬戰兵,就等於把全國一線部隊直接砍掉了一半!
哪怕多爾袞在開戰後這五個月內,發現情況不對又加大了一波動員,比如從八旗後備男丁裡又臨時徵召了兩三萬,還把一部分訓練期才一年以內的二線綠營預備役提前轉正,
也不過勉強把可以調動的人手勉強補充回不到三十萬。而考慮到新兵根本沒法保證戰鬥力,沒法投入進攻性戰役,所以新拉的這十萬人也就填充穩定一下各處防線而已。
不管損失未來能不能補充,至少多爾袞的三線進攻算是徹底板上釘釘破產了。多爾袞個人在清廷內部的政治威望,也算徹底塌房了。
他唯一僅剩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阿濟格一死,加上三年前死的多鐸,多爾袞就徹底失去了“他本人主持中樞、以一母同胞親兄弟在外帶兵立功”的佈局。
從此以後,多爾袞必然陷入“顧內不顧外”,或者“顧外不顧內”的窘迫,沒有破局招數。
……
清廷那邊隨著連番戰敗,內部矛盾漸漸尖銳。
明軍這邊,自然是一派欣欣向榮,中興氣象蓬勃。
臘月裡,明軍繼續慢節奏相持,最終沒把孔有德留過年關,也算是當年事,當年畢。
數月的圍困,邳州城裡原本糧草就不多。明軍又放出過話:絕不饒恕孔有德,但可以赦免其他從賊年限不久的普通將士。
隨著軍糧吃盡,根本沒看到清廷有救他們的意思,再下去就要士卒相食。
那些當兵的當然不願意再為孔有德賣命,於是終於在臘月中旬的一天,邳州城內爆發了兵變,幾個資歷不深的部將,帶著數千想要撈個起義之功計程車卒,對孔有德的嫡系部隊發動了一波偷襲,還開啟了一處城門。
聽著城內的喊殺聲,確認真內訌了,圍城明軍當然也不會跟他們含湖,很快蜂擁殺入。
孔有德原本還覺得能壓住反正義軍,但隨著明軍從北城門入城,一切希望都破滅了。
當時孔有德正親自在邳州南城門的城樓、也就是白門樓上督戰、阻止亂兵接近城門。看到北邊蜂擁而來的明軍,他知道以自己的鐵桿漢奸之罪,被活捉的話肯定會死得悽慘無比。
所以孔有德堅定了不能被明軍活捉、也不能被明軍找到屍首以防再被殘凌,他就讓心腹親兵弄來幾個火把和一些木柴,直接躲進城樓,把城樓上層的木閣點了。
他指望城樓屋頂燒塌把他砸死埋了、再把屍體慢慢燒焦,也就難以辨別。可惜城樓下半部分還是石頭結構的,根本燒不著,火勢蔓延也就不快。
明軍嘶吼的“活捉孔有德,押回南京凌遲”的口號越來越近,城樓屋頂的幾根椽子終於陸續燒斷,砸落在地,其中一根帶著烈火的椽子砸中了求死的孔有德,頓時讓他口中汙血狂噴,筋斷骨折失去了抵抗力。
椽子是砸在背上的,似乎砸斷了嵴梁骨,等於是下半身直接截癱了。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終於要解脫時,旁邊幾個基層軍官卻對視一眼,又跟下面計程車兵商量了幾句,隨後下定了決心,過來合力搬開了椽子。
孔有德一陣錯愕,斷斷續續嘔著血聲嘶力竭:“還救我幹什麼?那是害我!讓我吃更多苦頭不成!”
然而下一秒,那幾個軍官就掏出麻繩,把重傷斷嵴的孔有德五花大綁。
“王爺,對不住了!你要是燒死了,咱也得被當成死硬附逆跟著死!把你這樣交給朝廷,咱不求立功好歹混個脫罪!你就當施捨弟兄們幾條命吧!”
孔有德也是悍將,武器甲胃也很是精良,如果武藝尚在,這幾個軍中小校還拿不下他。
但他現在已經高位截癱,成了一條斷嵴之犬,旁人哪裡還用怕他?
孔有德還想咬舌自盡,但對方直接用一柄破甲錘砸在他嘴上,把他顎骨砸碎了,牙齒也崩落了一地,頓時失去了咬舌的能力,直接昏死過去。
一群求脫罪的沒骨氣將士,把綁好了的孔有德抬下去,一路高喊投降口號,總算是讓明軍收住了屠刀。
身後的白門樓這才在漸漸熾烈的大火中轟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