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士兵都有重甲保護,倒不是很怕騎弓,但戰馬終究無法做到全部鐵甲,最多就是披掛一些皮革質地的具裝馬鎧,還只能是某些部位重點防護,否則馬根本就跑不動。
清軍騎兵短暫轉入遊鬥後,傷亡交換比立刻就好看起來,清軍騎兵的傷亡速度開始下降,而對面的明軍鐵騎不時有戰馬中箭、把騎兵甩下馬背,摔成內傷。
這本是清軍騎兵一貫跟明軍騎兵交戰的正統打法,然而今天,這種戰術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被蘇克薩哈和班布林善氣急敗壞地制止了:
“不許遊鬥騎射,衝上去正面突破南蠻子鐵騎的糾纏!眼下不是顧及傷亡的時候,要的是搶時間,突破迂迴到敵人側後!不能讓南蠻子後續步兵補防到位!”
兩白旗的高階將領幾乎都是這樣嘶吼,還拿馬鞭抽打他們能遇到的、戰術走樣的中層軍官。這種顧忌戰術損失的正統打法,在今天這個特殊時刻,卻絕對是誤事的!
清軍兩白旗陷入了短暫的混亂,然後才算是重新統一了想法,跟明軍鐵騎硬衝死磕,再也不玩任何花哨。
而這恰恰就中了機動差而攻防高的明軍鐵騎下懷!曹變蛟勢如瘋虎,在陣中狂勐搏殺,三千短管噴子火器最喜歡這種貼身近戰,輸出遠比利於遠戰遊斗的清軍騎弓爽得多。
半炷香的慘烈激戰後,清軍騎兵竟付出了比明軍騎兵高得多得多的傷亡,簡直堪稱八旗之恥。
曾幾何時,滿人可是吹噓滿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現在足足兩萬多人的純滿人精銳騎兵,竟被人數比他們少的明軍鐵騎打出了慘烈的交換比!
不過,清軍以生命換時間,倒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換到了時間。
雖然一開始被拖延了,後續清軍騎兵稀稀拉拉衝破曹變蛟的拉扯,終於來到了後續趕來的明軍步兵正面。
用到的時間比一開始的預期,至少晚了半炷香,但也沒算太晚。
對面明軍的黃蜚、藺養成部步兵,只能算是勉強到位,大致拉開了一條封鎖線。
但因為行軍機動時太倉促太搶時間了,黃蜚和藺養成麾下各部多多少少有些脫節,陣型也鬆散。陣型與陣型之間還有不少缺口空檔,遠比正常的甬道要寬太多。
換言之,如果再給明軍騎兵多拖延小半炷香的時間,後排趕來堵路的明軍步兵就能完成列陣、彌補脫節空檔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兩白旗騎兵多付出千人級別的傷亡、換取壓縮這段突破曹變蛟所需時間的長度,絕對是划算的!
既然這點時間,需要花費那麼多袍澤的生命才能爭取到,自然就更不容浪費了!
班布林善臉上濺血、表情猙獰地看著眼前的黃蜚部明軍步兵,立刻聲色俱厲地下令:“全軍趁南蠻子列陣未完、衝上去把他們統統分割衝散!”
稍遠處的蘇克薩哈也是一樣的反應,都不及整隊,就讓剛剛七零八落突破曹變蛟的清軍騎兵,直接朝著藺養成衝去。
明軍左翼的兩萬多步兵,幾乎是奔跑著剛剛趕到這處戰場的,衝在最前面的黃蜚部的最前面兩個方陣,才堪堪衝到芍陂湖畔、距離湖岸只有數百餘丈的位置。
不過雖然前面還有一些空間,倒是不太怕清軍騎兵從哪最後兩三里地迂迴過去。
明朝的芍陂已經年久失修,並不是那種湖岸紮實的人工湖。岸邊早就逐漸泥濘溼地化,湖和乾燥堅實土地之間的界限並不分明,最靠近湖邊的地方,至少一兩裡地都不能走人,跑馬的話更是會導致馬蹄陷入爛泥。
而明軍步槍兵所用的新式火槍,覆蓋射擊時封鎖面前兩三百步、給迂迴的敵人造成一定傷亡,還是可以輕鬆做到的。清軍真要小心翼翼冒著些許泥濘迂迴,絕對會被逐步趕來的明軍步槍兵側擊、蒙受巨大傷亡!
所以,清軍唯一的機會,主要還是盯著明軍步兵各陣奔跑脫節的空擋,直接鑿穿過去!
對面的黃蜚和藺養成也都是打仗多年了,經驗也挺豐富,這三年還經歷了使用新武器新戰術的嚴格訓練。
看到班布林善和蘇克薩哈衝來,他們也不約而同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各陣自行靠攏!列步槍空心方陣!四面刺刀朝外!不要暴露弱點給韃子!”
明軍各部立刻開始微調,這點時間也來不及各陣相互靠攏、形成更大更紮實的陣勢的,於是便就近抱團,形成了一個個相互之間有數百步空擋、但至少本身足夠紮實、形同刺蝟的陣勢。
每一處小陣中,火槍兵都是上了刺刀後再瞄準,而且火槍朝著前後左右四個方向,都各有兩成的戰兵,最後陣中還有兩成人數作為預備隊,哪一側袍澤一會兒傷亡大損失多,這些預備隊就要填充補位上去。
“這是什麼鬼東西?各陣之間脫節這麼嚴重,還敢抗拒我大清鐵騎?”班布林善和蘇克薩哈都沒看懂,但他們也知道不容浪費時間,再拖下去明軍就能把陣型列得更好,所以就算看不懂,他們也是輕蔑地不管不顧直接撞了上去!
“殺!殺光狗*的南蠻子!擋我大清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