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樹人凜然道:“這有什麼好怪百官的?這不是孤應當做的麼!要說掌權,當年賈似道在南宋權柄小麼?忽必烈重臨,他不還得親自督師。
權勢國柄,本就是靠攘御外侮建立起來的,誰能護佑我大明江山,誰才配享受天下人感恩、將士擁戴。何況我只是去合肥,比三年前休戰前那最後一戰,也危險不了多少,那一戰,我最後不也去揚州督師了麼?”
朱毓嬋都著嘴想了一會兒,低聲細氣地問:“那要是打了勝仗,還得親自帶兵追擊麼?孩子還這麼小,你還捨得遠離。”
朱樹人:“如果反擊能拿下鳳陽城,那肯定是要戰後進一下鳳陽城的,好歹是收復了中都。其他各地,就算要反擊,咱也不過淮河,就留在合肥,這總行了吧?”
朱毓嬋得了夫君保證,這才回嗔作喜,勉強同意了。
不過她想了想,又交代了幾個問題,無非是關於飲食起居這些,讓朱樹人就算領兵在外,也不用跟將士們同甘共苦,畢竟都是王爺了,還是應該搞點特殊化的。
對於這些老生常談,朱樹人當然也讓她儘管放心,表示不會刻意作秀的。
朱毓嬋又問:“子翎姐跟夫君也算新婚燕爾,這才過門四五個月吧,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過她這關——去合肥,不會還帶妾侍吧?要是能帶,帶著也好,好歹有個照應,妾身不會吃醋的。”
朱樹人倒是被這問題問得一愣,隨後斟酌著說:“被夫人這麼一說……倒是可以帶兩個到合肥,也有個照料。當然只是帶到合肥城裡,不會帶進軍營。
孤不是好色,也不會以姿色決定帶誰,就只帶子翎和玉京吧,她倆畢竟文辭便給,也曾為朝廷立下功勳,在宣傳擾敵軍心方面有所建樹。留在身邊,說不定能做些宣傳工作。
這幾年朝中政務革故鼎新,也算開明瞭不少,自從密之兄派子翎到了江寧研究所勾當,後續大家閨秀的讀書女子,也逐漸有允許參加這些閉門研究、學術切磋的。將來我大明能開放的女官,肯定會越來越多的,給世人樹個榜樣也好。”
朱樹人當然也知道大明如今的禮教有多麼森嚴殘酷,所以也沒指望步子邁太大扯著澹,女官這種事情,雖然明初就有,現在要恢復,也是千難萬難。
所以前幾年停戰種田、慢慢整頓內政,朱樹人也只是在一些學術博物類的研究崗位上,以及一些文化宣傳崗位上,用一些事務性的女官。
總的原則,就是不讓女人去協調事情、管理別人,只讓她們做事而不管人。
明朝的男性官吏,是很難忍受女人在頭頂上指揮他們的,但如果讓他們指揮女人、女人具體做事,牴觸就會小一些。
當然,以後如果某一些戰線女人漸漸多起來,或者主要都是女人,那還是可以從女人裡挑選管理崗,然後確保其下屬也都是女人。由女人管女人,就沒那麼多人反對了。
任何改革,都得從軟柿子開始捏。
這些近況,朱毓嬋也是知道的,也就沒有多想,任由夫君帶上方子翎和卞玉京去合肥,好歹生活有個照料。
……
經過三天的緊急整頓,朱樹人抽調了南京周邊、江南各地駐紮的十萬中樞軍隊,從採石磯渡江北伐,增援合肥。
當然,參戰的軍隊絕不止這十萬人。大明在淮南戰線本來就常年駐有重兵,整個防線上攤開的兵力,全加起來三十萬都有。
四川那邊漢中、寶雞前線駐紮有幾萬,
中路襄陽南陽信陽那邊常年駐紮近十萬人,
中路合肥及周邊,包括壽縣、巢湖等軍事重地,也常駐八萬多人,
再東邊揚州、淮安也有六七萬。
所以朱樹人把江南的十萬戰略預備隊壓到合肥一線,跟合肥戰區原本的八萬大軍合兵一處,就可以有十八萬人對付阿巴泰、嶽樂、博洛。
如果不夠,還能繼續從後方湖廣、江南抽調援軍。當初朱樹人在湖廣、四川時,就能擁兵達三十萬。
如今大明種田發展數年,原本屬於南直隸的朝廷軍隊,還有江西、浙江、福建的兵馬也都被朱樹人整編重練、補足空餉缺額,他能調動的總正規軍兵力,也已經至少翻倍了,總人數不下六十萬。
這動員比例還算是很低的,一定程度上走了精兵路線,也考慮到了軍工生產的跟進速度。如果跟北邊的清廷那樣動員,朱樹人就是動員出一百萬炮灰也不難。
畢竟有新式武器可以使用,卻非要走人海戰術路線、弄一大堆士兵用低劣的武器去作戰,那也不符合朱樹人的風格。人多了反而容易人心渙散士氣不穩,不患寡而患不均。
試想如果朝廷明明能大量生產步槍、生產水力鍛造的鋼甲,卻讓更多計程車兵沒有步槍、沒有鋼甲就去打仗,那些分配不到好武器計程車兵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