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夥兒已經做了奴才,手上沒武器,也沒法反抗,只好繼續逆來順受,反正在崇禎和李自成手下已經逆來順受那麼多年了,不差再苦幾年。
大不了等那些帝王將相自己狗咬狗,咬出一個結果來,誰笑到最後大夥兒就給他當奴才唄,關百姓屁事!
那些狗皇帝都是一路貨!
而具體到北京城裡,自從二月份宣佈今年要重新開徵三餉後,京城的糧價就出現了一波暴漲,人人都在擔心朝廷的錢糧維持出問題,養不起北京城裡那幾十萬人口
(注:崇禎時有百萬級的人口,崇禎十六年那一波大鼠疫死了一半多,兩次戰亂加拷餉又死很多,所以現在只剩幾十萬)
前幾天,因為聽說朝廷要開大清入關後的第一次恩科春闈,北方各地有不少舉子要來北京(也是朱樹人的蝴蝶效應,比歷史提前了一年),
上面到處調糧食到京城粉飾太平,還殺了一堆屯糧惜售的奸商,把抄沒充公,才算是靠著刀把子加糧袋子雙管齊下,把糧價暫時壓低了點。
】
但這也導致商人們愈發人心惶惶,街上極少再有店鋪敢一早開門,就怕被抄家的盯上。
……
這天是春闈剛剛考完、等著放榜的閒暇日子。
幾個山東來的舉子,前陣子閉關久了,考完要放鬆一下,便結伴在前門大街晃悠了許久。然而已近晌午時分,還沒看到什麼店鋪開業,無疑讓這些外地人很是失望。
“這北京城竟凋敝至此,一點都看不到新朝百廢待興的氣象,倒是隻剩廢了,唉。”一個三十來歲的山東舉子,不由嘆息道。
他叫傅以漸,祖籍江西,也算數代讀書人家,但江西的南榜科舉卷得太厲害,他父親那一輩卷不過,就設法移民到了山東聊城,以參考北榜。
到了山東之後,北方連年戰亂,讀書果然讀不過那些江西移民,傅以漸就中了個舉人。
此番清朝倉促開恩科,以火線收攏讀書人心,因為也來不及自建“舉人庫”,就大量追認了前明崇禎年間考中舉人的,允許他們直接來參加清朝的會試。
傅以漸和其他一些山東老鄉舉人,自然也都聞風而來,趁著這個藍海期撈一票。
此時此刻,面對傅以漸的吐槽,旁邊另一個山東舉子、膠州府李世鎬,也不由出聲附和:
“傅兄所慮甚是,聽說前陣子朝廷為了平抑京城糧價,搞得商人都跑了,長此以往可不是辦法吶。這天下都快定了,三餉又要重收,怎得還會如此缺糧?莫不是有鉅貪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我輩將來出仕,定要和這些汙濫之輩鬥爭!”
傅以漸聽他附和自己,也只能賠笑表示認同。但旁邊另外有幾個山東舉子,便對這李世鎬內心頗覺鄙夷:
他是膠州府人,跟其他山東舉子還不一樣。膠州府位於山東很東邊的半島上,那裡還有退守登來的明朝總兵劉澤清沒有覆滅,守著一點山區當他的土皇帝。明朝的文官官府在山東半島尖端也還有些餘孽。
所以,膠州府人是既可以選擇南下南京,將來繼續參加明朝的科舉,也可以稍稍越境,到清朝控制區來考的。
這李世鎬學問倒也不算很差,但同行之人都聽說了,他是嫌南邊讀書人太多,競爭激烈,所以想來北方撿漏。
因為聽說北方大部分淪陷後,南京朝廷在這國難之秋已經不可能再專門組織南北分榜考試了。讓少數山東未淪陷地區的讀書人去跟南方人考南榜,他們自然不樂意。
為了考試簡單一點,透過率高一點,當漢奸又怎麼了?要是當漢奸就有官做,當就當唄!
一群完試舉人閒逛之間,忽然就看到一群清兵簇擁著幾個小吏,從正陽門箭樓那邊魚貫而出,街上原本稀疏的行人也是紛紛躲避。
他們這些舉人有功名在身,倒不是很怕,還敢遠遠看看熱鬧。不一會兒,那群士兵就穿堂入戶,不知道搞了些什麼。隨後,那些被小吏、士兵經過的店鋪,就被揪出一個個掌櫃強行開業。
其中最早重新開張的,便是幾家米店。
傅以漸和李世鎬等人看了,也是不由揣測:莫非朝廷是因為殺屯糧惜售的奸商殺多了,沒人敢開業,這就拿著刀把子又來逼人開業了?
不過那些奸商經過前些日子那一劫,應該也學乖了,不敢在城裡屯太多代售的糧食吧?那樣就算被抄店了,也能辯解說實在無糧可賣吧?怎麼就會著了朝廷的道呢?
眾人好奇,也就不免湊了過去。
而因為百業蕭條多日,之前科舉考試那幾天,店鋪幾乎都沒開門。北京城裡的窮人有不少都是沒錢存太多糧的,都是幹一天工錢換一天吃食,幾天不買米就得餓肚子,如今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看到糧店紛紛重新開業,自然有無數窮人拿著僅有的工錢,蜂擁過去想要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