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兒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倒退著關了門出去了。
“父……父親,你怎麼來了?”
寶玉腦中急轉,做出被抓包的樣子縮了縮脖子,趁機飛快的掃了屋內眾人一眼。
賈政的上首坐著一位身材頎長,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三十出頭,面如美玉,月如朗星,腰間繫著碧色的要帶,上懸金色腰牌,腰牌上的四爪金龍栩栩如生,昭示著他的身份。
他是王爺,而且還是王爺之中身份最高的親王。
大明的親王如今只有兩位,一位是前些年平定瓦剌叛亂有功的忠順親王,據說因著受傷,如今常年在府中將養。
還有一位,就是當今太后的養子,如今在朝堂頗具賢名的八王爺——孝仁親王朱明德。
眼前這一位,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不像那位將養的忠順親王,那就只能是孝仁親王朱明德了。
朱明德的左手邊,也就是賈政的斜對面,還坐著一位男子,男子卻不是坐在凳子上,而是坐在一輛和輪椅頗多相似的紫檀木木車之上。
他看上去也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身儒生打扮,眉眼之間和文先生頗有幾分相似。
這番分析說起來麻煩,其實等寶玉得出結論來,也就過了一兩秒鐘。
賈政只是虛虛的坐著,見被如雲管事請來果然是寶玉,臉上也很是難堪,起身喝道:“孽障,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見過貴客。”
他真的是氣恨的厲害,之前不是說來這裡是結交同年的嗎?怎麼好好的就成了掌櫃之一了。
更可恨的是,這件事他居然是從外人嘴中得到的訊息,這樣想著,他又狠狠的瞪了寶玉一眼。
“小子寶玉,見過貴人。”
寶玉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忙上前作揖。
“唉,存周,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是說過嗎?本王和你這次都是陪客,來和這孩子見面的另有其人。”
朱明德眸光微閃,站起身將寶玉扶起,溫和的又道。
“讓貴人笑話了,存周……存周也沒想到,這賞藝院居然真的有這孽子的份額。”
賈政擦了擦頭上的汗,賠笑著說道。
他只有這麼一個嫡子,自然是看重疼愛的,之所以平日裡那樣嚴厲,也是因著前車之鑑的緣故。
“無妨,本王也是聽啟明說起,才知道他的師侄居然是府上的公子,又想著好些年沒見過存周你了,這才讓人將你也請了過來。”
朱明德擺擺手,示意賈政坐下,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又側過身對坐在木車上的文啟明道:
“啟明,這可不像你啊,之前一直在本王耳邊唸叨,這會兒怎麼反而不說話了?”
“孽子,還不趕緊見過啟明先生。”
賈政忙又提點道。
“見過啟明先生。”
寶玉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禮。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就算是知道他與文先生不和,也知道之前縣試和府試都是他搞的鬼,寶玉也只能笑臉迎人。
“坐吧,說起來咱們師叔侄也是第一次見面,你師父如今怎麼樣?”
文啟明彎了彎唇,讓下面人搬來了一張圓凳。
自從眼前的少年進門之後,他就一直在觀察著他。
少年的表現看上去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有些木楞,還有些瑟縮,但是眼神之中卻並沒有害怕的神色。
看上去……看上去甚是清澈,就像,就像當初的文啟明一樣。